第二十三章 风光入京邑

　　在涪陵关小住了几日后，刘长恭一大早就得率领众人赶赴京邑了，他带上了赵彧卿、逢广、汉武、天虎，却唯独留下了采儿。

　　刘长恭心中有情，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或者说他无法面对，前路艰险，生死难知，何况这天下还等待着一个适合的君主。

　　刘长恭不禁轻笑两声，采儿只不过是他的下属罢了，没成想一向冷漠寡情的自己竟然也会臆想这么多。

　　许文若是这一方的世家子弟，潇洒俊逸的才子温柔多情，想必他一定能照顾好采儿的吧。今天送行的人中也有许文若，他并马在刘长恭的身边。

　　“文若，那个自称器械工匠的女子，你可要好生照看。”刘长恭侧目以视许文若，说道。

　　“是，凡其所需，我必亲往，定当使此有用之人发挥其作用。”许文若拱手答曰。

　　“嗯，”刘长恭应了一声，他转头看向身后送行的队伍，作揖说道：“就送到此处，诸位请回吧，来日方长，有缘再会。”

　　众人闻言，示礼完毕后就驻足不再向前，而刘长恭便领着从人一并离去了。

　　京都洛邑之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因为今日是天策上将凯旋归来，百姓焚香载道，恭敬相迎。长长的队伍排出城郭，足有一里多地，更有甚者，出郭三十余里遥望天策归来。

　　城郭之内，文武百官簇拥着一顶厚重的华盖，那是天子端坐之处，今天这番迎接之盛况，除了天策之威名远扬，也是天子率群臣往至相迎之故，所以才引得百姓群聚于道旁观望。

　　忽而有一策马之人来报：“天策上将已到达城门。”其声毕，锣鼓声，号角声一并响彻起来。

　　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中，皇帝喜笑一下，他起身率领众官员一并缓步前往迎接。

　　来者身高八尺，形容伟岸，身披金甲，腰配利刃，骑一匹高头大马，气势颇盛。其人身后跟随着些许从人，他们一并纵马缓步而来。

　　见此情景，天子身旁响起了低声窃语之声：“一介武夫归都，天子相迎，已是不妥。何况其人这般盛气凌人，嚣张气焰是否太过？”

　　天子闻言回顾视之，却并未发作，他停止迈步向前并命令众人驻足等待。

　　刘长恭望见天子及文武百官便即刻下马，领着从人一并步行向前。

　　正待两方即将相会之时，忽而于道旁的人群中发出惊恐的呼叫之声，一伙人手持利刃长戟突破了护卫士卒，直奔向刘长恭一行人。

　　见状，天虎同汉武一并抽刀上前抵挡，刘长恭亦不甘于后，掣剑上前。

　　贼人只十数人，竟然敢在此日行刺，实在大胆。只简单搏杀一会儿，贼人便尽数被士卒拿下，原本骚动的人群此刻也平静下来，天子见乱象已然平定，便快速赶至。

　　正当刘长恭刚想询问被束缚的贼人是受何人指使时，这一伙被执下的贼人竟异口同声的叫喊起来：“天策归，旧帝殒，山河破碎，社稷难存。”其人嘹亮之声，使得在场众人尽皆听闻。

　　刘长恭闻言狂怒，正当他要有所行动之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且将贼寇押下去稍后处理！”刘长恭回顾视之，原来是天子来到，他急忙屈膝于前。“父皇，儿臣……”刘长恭仿佛有诸多话要说，此刻却卡了喉咙。

　　“嗯，长恭，许久未见，甚是想念。”皇帝上前扶起刘长恭，说道，“休要让此等贼寇败坏了雅兴，朕已然设宴等候多时了，且先去尽享酒水之欢，你母后和你皇弟正等着我们呢。”皇帝瞥一眼那帮贼人后便没再理会。

　　在皇帝身后跟随最近的是丞相杨素和大将军午阔，皇帝执起刘长恭的手，两人在群臣的簇拥之下向宴席走去。

　　宴席之上，刘长恭见到了久违的母后和胞弟刘平安，平安已经成为了太子，酒力不好的他频频敬酒，直到现在为止，刘长恭与他都还是和乐的样子。

　　酒过三巡之后，刘长恭的母后扯着他低声私语。嘘寒问暖的关切样子，惹得众人发笑。刘长恭乐意倾听他母后的温馨之言，可是望着他母后眼底难以掩饰的疲惫，刘长恭更希望能像之前一样听听他母后吐诉一下宫中的烦闷与枯燥。

　　刘长恭大胜归来，皇帝可以说是相当开心了，顾不上皇后与群臣的劝阻，他愣是喝了个酩酊大醉。

　　欢庆之宴直直开到了深夜才结束，群臣顶着醉意散了席，而刘长恭也随着侍从的指引来到了新居。

　　“哼哼，奢靡浮华之气尽显！”刘长恭望着头顶上的四个鎏金大字“平南王府”唏嘘了一声。众人见他面色绯红，知道他是醉了。

　　在侍从的搀扶之下，刘长恭应当要回室内歇息了，可他耍性子非要留在庭院之中。只见他瘫坐在椅子上，嘴里低声呢喃，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刘长恭囔囔着一句古词，脸面上显露异样神采。

　　“当今天子两鬓斑白，苍老面色尽显憔悴模样，这江山恐怕他是看不住了！”刘长恭忽然振声曰。

　　旁边侍从闻言惊恐，急忙止之曰：“殿下切不可如此胡言乱语！”

　　“父皇……这天下……”刘长恭眼底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惆怅，但他随即笑了笑再不多做言语。

　　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刘的面庞之上，在一派柔和之中，他就这样醉意绵绵的睡去。

　　前途生死两茫茫，刘长恭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这权谋漩涡，他在其中处于明处，行为举止都暴露在白日下。而那奸邪处在暗处，可刘长恭却又眼光在其人之后。螳螂捕蝉，谁是蝉，谁是螳螂，这不好说。自以为处在暗处，这样的安之若素会使人不能明辨情势，而这正是刘长恭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