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从自己匣子里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哄好冯嫽。
但她一不爱财,二不爱美。
可愁死解忧了。
“咦,想到了,阿嫽最膜拜的便是博望侯张骞,游走西域,纵横捭阖是她志向所在。”
解忧一个机灵,这就知道怎么打发冯嫽了。
新婚后的解忧状态很好。
当她气质高贵地穿着最爱的大红色汉服,头戴金凤冠,与翁归携手出现在王庭大殿之上的时候,众宾朝贺,莫不惊叹于大汉公主的威仪和气度。
翁归当众宣布:“欲强我乌孙,必要向强者学习。幸得大汉赐我解忧公主。从今天起,特许解忧公主参与乌孙朝政。”
此话一出,上下议论。
在翁归执政的这一年,学习中原君主集权,从朝政,财政,军政,文教各方面,全方位整理,已初见成效。
所以,那些乌孙大臣和贵族,对翁归是绝对臣服,就算是亲匈派,一时间也是偃旗息鼓,暂时学会了藏拙。
解忧来乌孙快五年了,心里最清楚乌孙的孱弱之处,也深知自己的使命和翁归所愿。
“西域诸国,皆是我们大汉与乌孙的兄弟邦国,和平交往,趋利避害,人民富足安康,天下大同。解忧愿倾尽一生,共襄此盛宴。”
她走向龟兹王帛更:“龟兹王年事已高,还翻山越岭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解忧受宠若惊。”
龟兹王摸着大胡子笑道:“本王只是长得着急了一点,公主不必担心,这次是带小儿来乌孙,认认他干爹、干娘的门路,哈哈,昆莫和公主不要嫌弃我们待得久就好。”
翁归想着,将来如果能笼络住南山诸国,一定得靠强大的龟兹国当马前卒,索性想来个亲上加亲。
他上前来握着龟兹王的手:“龟兹王与我,原就是莫逆之交,现在又是干亲家,不如……”
“不如亲上加亲,如何?”解忧抢先说了出来。
翁归看了看解忧,解忧回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他便放心把这事交由解忧。
“昆莫和我的意思是,想着不如双喜临门,把那个‘干’字去掉,直接结亲家。”
龟兹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夫人的意思是?”
“以后,昆莫与我的第一个女儿,嫁于绛宾为妻,结姻亲之国,可好?”
龟兹王想都没多想,一拍大腿,直接叫好:“我家绛宾能做乌孙的女婿,那不就是大汉的外孙婿,真是上天垂爱我龟兹,我求之不得。”
在场西域诸国的宾客纷纷羡慕不已,他们怎么求都求不来大汉的一个回眸,怎么巴结都还是够不到的一根手指头,龟兹国竟然唾手可得。
说不眼红,那是假的。
西域诸国面临的都是同样的困境,被匈奴欺负得整日担惊受怕,很多部族被迫西迁,食不果腹,温饱不定,居无定所。
就算是好不容易找到栖身之所,匈奴就像有这狗鼻子一样,闻着味就来了。
而大汉,就算是被他征服了,但大多是羁縻政策管理。
所以西域大多国家,表面上中立,但内心还是比较亲汉较多。
如今龟兹国立场坚定,背靠大汉这座大山,又是个虚心学习的国家,引进汉文化,增强国力,指日可待。
相反,楼兰王国是个反例,自从老楼兰王逝世,养在匈奴的安归王子回来继位之后,跟着匈奴与汉作对,已经被教训了好几次,迟早会付出代价。
众人接看在眼里,势必会有一场博弈。
解忧如今双重身份现身,说话自然具有双重效应。
在座西域各国,大多都是怀揣着攀扯关系来的。
翁归和解忧给龟兹王的这一颗枣,让大家都尝到了甜头,闻到了香味,以后的大汉与西域诸国、乌孙与西域诸国邦交,便会顺畅得多。
所以,他们一个二个都上来跟翁归和解忧热聊,一场婚宴,瞬时间被解忧转化成外交名利场。
“阿嫽,你过来。”解忧招呼那站得远远的冯嫽。
冯嫽指着自己,又望了望周边:“我吗?”
解忧见她犹犹豫豫、不明所以,就过去直接拉她走到众人中间。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冯嫽,师从大汉精通诸子百家的博学之士。”
冯嫽紧张地拽着解忧:“公主,你要做什么?”
解忧怕了拍她的手:“放心,看我的就好。”
“冯嫽精读我朝史书,研习山川地理风物人情,通晓国家大义,还得过博望侯张骞以及中郎将苏武的指点。”
冯嫽觉得解忧越说越夸张,使劲跟她摇摇头。
解忧继续说:“她从来都不是我的侍女,从今天开始,她将在我不便出访西域各国的时候,代表我出使各国,我也将上疏奏表我朝陛下,请求授予她使节身份。”
冯嫽先是一愣,然后猛地给解忧下跪磕头行全礼。
至少从小时候认识她到刚才为止,她从来都没有给解忧下跪过。
但是解忧对她的这个知遇之恩,等于是第二次给她生命的感觉。
她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解忧赶紧扶起冯嫽,两人紧握着手,什么也不说,都会明白彼此的心意。
从那天之后,冯嫽开始埋头苦学西域各国语言文字以及风俗习惯,励志成为解忧最信赖最可靠的左膀右臂。
五个月后,解忧怀上了翁归的第一个孩子。
这是乌孙几年以来,除了昆莫大婚,让乌孙上下都沸腾、欢庆的一件事。
但是,特克斯的冬天即将来临。
这一年,西伯利亚的寒流来得迅猛些,把整个北山脉诸国封冻起来。
翁归决定迁往冬都赤谷城过冬。
“归,我可不可以留在汉宫?”解忧刚刚过了孕吐期,身子一下子重了起来,不想奔波前往赤谷城。
翁归轻轻抚摸着她已经显怀的肚子,亲昵地叫着:“儿啊,你阿娘犯懒,你要不要帮阿爹劝劝她。”
解忧环抱着翁归的头,贴在自己身前:“我身子发热,不怕冷,能过冬。你带着牛羊和牧民回去吧,春后再回来。”
翁归眉头紧锁:“今年老幼特别多,昨日有人来报,北山北侧,又有牧民没挺过去,牛羊损失大半。”
翁归劝不动解忧,只能求助孙姑姑来开解。
“姑姑,别劝我了,我就待在这里。”
“我昨儿做了个梦,梦见我在冰天雪地里,四处找不见我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