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靡向翁归申请了梅都儿以前的住处。
翁归原本整理出来的新的地方,他看都没去看,只是把卓茹和孩子打发了过去住。
解忧一直都还没见到泥靡带回来的妾室和孩子。
夜里,她准备了很多东西去看望她们。
“伊一,元儿以前那些没穿过的锦衣,多拿些来,还有,把我的衣服多拿几套新的,钗环首饰多帮我取些来。”
解忧只能提前支开冯嫽,喊伊一帮她收拾这些东西。
冯嫽要是知道她又在开始散财败家,这儿也送,那儿也送,又该数落她了。
但是叮叮当当珠钗、玉簪,环佩声,哪里逃得过冯嫽的耳朵。
“伊一,快拦住公主。”冯嫽还在帐外就大声责难伊一。
解忧直接在锦盒里抓了一把塞进锦囊里面,然后装进袖子兜了。
“没有,没拿多少,你看。”解忧让伊一举起锦盒给冯嫽察看。
冯嫽数了数,也就两支碧玉手镯,两副白玉簪珥,还有一只金步摇。
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公主可要长点心,你忘记我们以前在……”
“记得,必须记得,遮云牧场典卖家当嘛,好了。阿嫽,快走吧,一会儿太晚了。”
冯嫽被解忧推着往前走,最近还是要念叨:“又不是什么正室夫人,哪里给她那么大的面子,乌孙王的夫人亲自去看她。”
解忧跟伊一两人背着冯嫽对视而笑。
“不要觉得我啰唆。”她猛地转身过来,看看两人眉来眼去,“我啰唆都是跟孙姑姑学的。”
竟然敢说姑姑坏话,解忧便笑着敲了敲她脑袋。
这下全部露馅儿,袖子里藏的锦囊首饰发出声响,闷闷的,不少呢!
“呵呵呵,原来在这儿骗我呢!”说着就要去掏出来。
解忧逃窜到伊一背后:“阿嫽,别来啊,小心一会儿掉下来全部打碎,你会心疼的。”
冯嫽从伊一两边拦截她:“公主只要让我看一眼,我看看有些什么就好,成吗?”
她诓骗着解忧,不让她为毫不相干的人浪费钱财。
冯嫽从小寄人篱下,便学会了精打细算,处处为解忧省着点以备不时之需。
解忧自然是明白冯嫽的苦衷,所以她的东西都交给冯嫽在打理。
解忧天生爱美,喜欢那些珍贵好看的首饰,以前贫苦的时候,刘生夫妇在物质上不能特别满足她,但是也是精神上是富养她的。
她从小学到的就是,有多少钱办多大事,为人处世不必太砢碜,切不可小家子气。
大街小巷的孩子手里有什么稀奇玩意儿,她便低价收购回来,再抬一点点价格便卖出去,自己整个差价。
所以,就算后来有再多的金银财宝,她足够锦衣玉食的时候,并不稀奇那些东西,也没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并不是贪婪无虞。
她在乌孙有自己的经营,牧场,农田,手工作坊,矿山……
所以,对于泥靡那位神秘的妾室和孩子,解忧只是想结交一二,顺便弥补对泥靡的亏欠。
冯嫽见她兜着的样子就知道必定不少:“好了好了,不看了,我就想知道,咱能挣回来吗?”
解忧这下子放下心来,挽着冯嫽的胳膊:“放心,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三人打闹着就到了地方。
在客帐后面,听见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笑声。
解忧往帐内瞧了瞧:“没有人。”
“会不会是在后面玩儿呢!”伊一就往后面去看。
一个背影有点熟悉:“阿嫽,你看那个女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她穿着匈奴的服饰,辫子及腰,乍一看,还有点解忧的感觉。
在她转身抱小孩子的时候,冯嫽愣了一下:“这不是那是,那个仲布的妻子吗?”
“你这一说,还真挺像。”
两人不过就是以前在匈奴,仲布掳走解忧,救出来的时候见过一次。
解忧前面都找了半圈,这才跟上冯嫽她们。
冯嫽赶紧拉了解忧过来:“公主,有个女人好像你认识。”
解忧没注意到两人趴在帐布一边的鬼鬼祟祟,光明正大站在露天:“谁啊,你说谁。”
那女人听见身后有声音,还带着跟孩子逗玩儿的母亲笑转身过来。
看见解忧,那笑容瞬间凝固了起来。
解忧虚着眼睛,瞪大眼睛,反复确认:“卓茹?”
转身再看冯嫽和伊一:“你们看见了吗?那是卓茹。”
两人愣着点头:“看见了,看见了。”
解忧有些莫名兴奋,冲着冲入就跑过去:“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一把抱住卓茹,把卓茹吓一跳。
然后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上次一别,你去哪里了,也不跟我来个信儿。”
然后看见旁边有个小孩子,正在巴巴望着她。
“呀,这是你的孩子吗?肉嘟嘟小脸儿真可爱,来忧姨捏一捏。”
那孩子见到生人,害羞地钻进卓茹的怀里。
卓茹至此一句话也没说。
从哪里说起呢!
从她跟解忧一起逃离仲布说起,还是从她被许令抓走说起,亦或是被泥靡霸占说起。
解忧拉着她的手关注到她有些忧伤的表情:“你怎么了?这些年发生什么事了?”
卓茹带着解忧进入帐内:“夫人这些年可还安好?”
“你看我满面春光的样子,就知道我挺好的吧!”解忧这见了不是故人的故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卓茹从满脸愁容之下强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来:“看夫人的精气神,确实不像是生了三个孩子的母亲,倒还是十年前的那个明艳动人的公主。”
“我可太喜欢这话了,谁说不是呢,人家都不相信我有三个孩子了。”
卓茹对解忧的状态真是羡慕不已,再看看自己,活得苟且又惭愧。
解忧看得出来卓茹过的并不如意。
冯嫽在一旁暗戳戳给解忧提醒:“夫人,你看这是什么地方?”
解忧这才注意到,这里是翁归给泥靡安排的住处,泥靡便留给她的妾室和孩子住着。
下巴颏都要惊掉了:“卓茹,你不会是泥靡的那个……”
卓茹一边给三人娴熟地倒茶倒水,一边没有表情地回答:“是我,我就是那个没名没分的女人。”
解忧心里被什么冲撞了一下:“可是,可是……”
“可是我比他大很多,是不是?”
“你别误会,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是你一直在照顾泥靡。”
卓茹一声冷笑:“有像我这样照顾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