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卜冬灵心跳到了极速。
没想到会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会查到她的头上。
吉安嬷嬷被带上来的时候,已经左右束缚上了枷锁。
“嬷嬷!”须卜冬灵轻声唤着。
吉安嬷嬷摇摇头给她狠狠使了一个眼神。
然后自己便主动跪地磕头:“还请右夫人明鉴,这一切都是老妇一个人所为,与左夫人没有半分关系。”
须卜冬灵会了吉安嬷嬷的意,深呼吸了几次,猛地上前就是一个巴掌。
“好你个老不死的,竟然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将我牵扯进来。原本念着你是我的乳娘,平日里都把贵重之物交由你保管,你!”
吉安嬷嬷歇斯底里地仰头大笑道:“不愧是匈奴的公主,不愧是须卜家的女儿。”
她狠狠瞪着须卜冬灵,咬牙切齿:“那毒药本就是给乌就屠王子的,谁料到,两兄弟关系好,灾难也有人挡。”
吉安嬷嬷还没说完须卜冬灵又是一个巴掌甩过去。
“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竟要你处心积虑毒死我的孩子。”
须卜冬灵顿时激怒,失了方寸大心,疾风骤雨般的巴掌声重重落在吉安脸上。
“够了!”解忧一声雷霆呵斥。
看着两人倾尽毕生演技的一幕,解忧觉得可悲又可怜。
她厉声呵斥道:“左夫人还是注意自己的身份,动手这种事,何苦需要亲自上阵。”
须卜冬灵转身已是泪眼婆娑:“姐姐可要替妹妹做主呀,如今这毒妇要毒死昆莫的两个孩儿,我是怒其不争,毕竟是我带来的。”
“果真如妹妹所说不知如何是好,那交由我便是!”
好死不死,这须卜冬灵攸关匈奴和乌孙。
如今,翁归面对潜在的乌匈之事,已经是焦头烂额,如若当众硬是端了这蛇鼠一窝,致乌孙于不利之地,那就不是她刘解忧能干的事。
她缓慢地向吉安走下去,俯身贴在她耳朵跟前:“你以为替你主子顶罪,我就会放过你们吗?”
“不,不是这样的!”吉安被突然凑过来,倒吸着凉气的解忧吓得直哆嗦。
“那你倒是说出个哪样来?说说你自己且说说为何下毒?如何下毒的?”
吉安如今只有有板有眼地编造:“我原来也有个孩子,正在襁褓母乳。”
解忧没有耐心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直接打断:“说重点。”
被解忧一催促,吉安就急眼急语了起来:“我就是被迫给她当奶娘,只恨小时候没有毒死她,现在毒不死她,就想着也夺去她的孩子,以解旧恨。”
解忧一手怒吉安:“那个杯子是前昆莫赐给左夫人的东西,何以在胚里下了毒?”
“是我打碎了重新找人所制,在陶土里放了苏方根。”
越说越有漏洞,解忧顺藤摸瓜:“你一个出身卑微的老奴婢,竟然会知道来自西方的苏方根,我现在问你的主子,看看你主子知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吉安害怕须卜冬灵露馅,立刻抢了话过去。
“是我无意间遇到的高人,用左夫人的钱财偷偷买的。”
须卜冬灵又被这句话激怒:“你还敢动我的钱财,你个老毒妇,谋财害命,你不得好死。”
须卜冬灵较了真,她将吉安一步一步送上断头台。
解忧眼瞧着再刮下去也是没有意思的,况且精彩从来都是在表面,也不是在人前逞一时之快,便有了收手之意。
“罢了,既已招供,念在吉安哺育左夫人一场的份上,就留她一个全尸吧!”
“不!”须卜冬灵突然歇斯底里喊道。
解忧扭头就是一个猎杀的眼神:“不,为什么不,难道妹妹觉得姐姐处罚她太轻,不该留个全尸?”
须卜冬灵蔫了下去瘫坐在地上:“不,不是,妹妹谢谢姐姐顾念之情,给她留个全尸,带下去吧!”
她确实念及旧情,从小她的母亲就被梅都儿的母亲害死,只有吉安嬷嬷视她如亲女般照顾。
两人不是你母女甚是母女。
这大概只有彼此心里清楚。
解忧并不解恨,思来想去,只有让须卜冬灵自己亲眼看着吉安嬷嬷是如何得全尸的,她才会有所忌惮。
“那就由左夫人自己亲自监刑吧,也是替幸存的乌就屠做的事。”
最后,须卜冬灵只有一眼一眼瞧着吉安嬷嬷伸长了舌头,瞪大了眼睛,一脸恐惧,吊在一尺白绫之上。
泥靡就这样干坐着看完一出戏又看完另一出戏。
临了他才招呼了一下;“今日让众臣看了看笑话,虽说是家事,但昆莫家之事亦是国事,诸子教训还请各位王侯将相谨遵才是。”
打发完众人,泥靡似乎意犹未尽:“忧姨今日之手段,果真是雷厉风行,叫泥儿大开眼界,果真是大汉公主气派。”
解忧心里知道眼前之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这里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又何尝不与他相干。
“泥儿想看更精彩的,以后还多的是。”她眼珠子快速转动了几下,最后定在泥靡身上。
“有一件事,不知道泥儿可有兴趣知道?”
泥靡有总被那眼神惊到的感觉,以为是解忧故意释放的什么信号,便照单全收。
“泥儿平日里当个富贵闲人,最喜欢的便是看看热闹,长长见识,忧姨快说,是什么事?”
解忧原本困乏的状态,一下子又来劲了。
想来有的人的心思,并不是表面的富贵闲人般安分守己,平静的水面下,通常会是波涛汹涌。
这次的中毒事件,她刘解忧岂会是傻子,一个年迈的老嬷嬷替了罪就想不了了之?
毒杀昆莫之子的事,一般人不敢想,敢想的人又岂会是一般人。
连着除掉元贵靡和乌就屠,到底谁才是坐收渔利的人。
这种手法,对解忧而言,太熟悉不过了。
这就是解忧和冯嫽从小就学会并且小试牛刀玩腻了的把戏,太有许令的风格了。
再看看眼前的人,只有泥靡从小长在许令身边,说不是泥靡,解忧是说服不了自己的。
既然是被自己玩坏了的伎俩,那对解忧而言,一物降一物的招儿,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于是她便顺水推舟:“这个故事嘛,还没说起你那可怜又早逝的娘亲,我那梅都儿姐姐。”
说起梅都儿,是泥靡心里的一根刺,尤其是她的死。
“那时候我在遮云牧场,突然就听到梅都儿姐姐去世的消息,听说当时你父王并无杀她之意,只交由她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姨娘须卜冬灵照顾。据说照顾得很好,都养胖了,就是突然有一天夜里就抱病而亡提高让人意外的。”
泥靡心情低落到谷底:“忧姨说的并不是什么精彩的故事。”
解忧见鱼儿上钩,趁热打铁道:“有趣,当然有趣。当时给姐姐验尸的仵作,最后死无全尸,却留下了一句话,被人传了出来,说是梅都儿姐姐死于一针封死穴。”
“你可知,这样的穴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毫无防备地施针……”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