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靡并没有关心身边的海棠有什么异常。
倒是须卜冬灵的老脸手段让他有些吃惊:“灵姨什么时候学会的?”
“夫君知道这是什么?”海棠装作小白,故意问道。
“妇道人家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好,都不让你跟过来,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
泥靡的这些大男子主义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但是对比卓茹而言,他对海棠,已经温柔了很多。
海棠时而会有中原小女人的娇嗔,时而又会有草原女子的果敢。
他就无限怀念小时候解忧对他的温柔与迁就,又对母亲的飞扬跋扈、果敢狠辣甚是佩服。
而这个海棠,实在是厉害,能满足泥靡所有的愿景的样子。
“一会儿跟紧了,这里阴气很重。”
海棠点点头,拽着泥靡的衣角,躲在他宽厚雄壮的身躯之后。
须卜冬灵正在焚毁最后一具尸体的时候,那人突然支棱起来。
“啊……鬼啊……”须卜冬灵吓得不轻,看都不敢看第二眼,就往最近的洞里窜。
还在洞口就被洞里吹出来的冷气又打了出去。
她跌了个大跟头,斗篷系的带子也被扯断了,全部滑落在地上。
她慌乱中抹黑去捡斗篷,感觉手上摸到一种浓稠的液体。
本能叫她凑到鼻子跟前嗅了嗅:“怎么这么刺鼻?不对,这味道有些熟悉。”
反应过来的她,把手都甩出了频闪的节奏,吓得脑袋嗡嗡。
她连忙用斗篷擦干净自己的手,就把它丢到一边。
解忧躲在暗格之处,看着那单薄的身子站在冰洞之外,孤零零无助的样子。
但凡她是个好人,解忧一定怜香惜。
只是很可惜,孱弱的外表下竟然是蛇蝎心肠。
解忧晃动暗格的柜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又用琉璃尊互相摩擦,发出磬玉之声。
那是梅都儿生前最喜欢的琉璃器皿,她经常会学着解忧饮茶,然后故意敲击出声音。
而须卜冬灵对这位姐姐的爱好,那是了如指掌。
声声入耳之际,冯嫽穿着梅色大氅,虽不是轻如燕,单就晃在须卜冬灵眼前那么一下,就让须卜冬灵乖乖进入洞内。
“姐姐,梅都儿姐姐,是你吗?”
“阿灵,你来啦?”解忧的口技还是当初因为好玩,跟许令学的。
而须卜冬灵的小名,也是当初在匈奴的时候,听过她哥哥也就是单于喊过。
想来既然是乳名,梅都儿小时候也是这样教过她的。
原本就被吓得七魂只剩五魂的须卜冬灵,着实被这一声“阿灵”惊得又掉了一魄。
“我一定是在做梦,不……”她用力掐了自己的脸蛋,疼出了“嘶”的声音。
“你是谁?胆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是啊,在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面前,鬼怕是都要绕道走。
解忧确定好冯嫽已经到达指定位置,泥靡和阿越也跟上来了。
她手里拽着的绳子已经把自己勒出了伤口。
趁着人从洞外带出来的一阵风,解忧扔出几块干冰,然后放了手里的绳子。
随着烟雾缭绕起来,冯嫽的假发倒搭在脸上,自己的脖子被绳子牵引着,脚下隐形地滑动。
以梅都儿的姿态,直逼向须卜冬灵。
“阿灵,为什么这样对我?害我死了阎王都不收我,成了孤魂野鬼?”
冯嫽也是习得腹腔发音的本事,嘴巴不动,声带不颤,更是瘆人。
须卜冬灵见到梅色的大氅,还有梅都儿最喜欢的发型,虽不是全脸,但是声音已经告诉她,这就是梅都儿。
她先还是试探道:“姐姐,是你吗?”
冯嫽往后空溜了一步,地上的白烟便又窜了一戳上来。
她腹腔怒声起来:“如今我带着阎王爷来收你,还不速速跟我走。”
解忧在冯嫽衣服背部安装了一个机关,一按就可以弹出骷髅爪子。
伴随着解忧后面控制的洞内的红色油灯,调得忽闪忽闪。
“嗖”的一声,冯嫽开始龇牙咧嘴。
须卜冬灵吓得一个踉跄倒地。
趁此机会,冯嫽取下脖子上的绳子,直逼向不断缩着后退的须卜冬灵。
“不,不是我,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是太师,对,是太师让我这么做的……”
……
冯嫽趁着须卜冬灵惊魂未定,趁机追问:“妹妹是不是忘了,我可是太师的人。”
“是又怎么样,不过是一颗再没有用的棋子,我才是太师看中的天狼之花。”
须卜冬灵利欲熏心上头,肚子里的货也快兜不住了。
冯嫽按照解忧先前的计划,准备掏出阿合琪大的事。
“阿合琪可是我在乌孙替太师打造的最完美的作品。”
须卜冬灵果然上钩,冷笑道:“是么?姐姐是不是在黄泉之下没有碰到阿合琪?哦,也对,她那一身腐烂的血肉,早就面目全非,难怪你不认得。”
冯嫽安耐住心疼阿合琪的情感,接着梅都儿那副有点兴奋的感觉:“是不是我的药起了作用,怎么样,试药之体是不是很成功?”
“还真是多亏姐姐下手早,不然妹妹都不知道怎么控制她,不过那个小贱 人,最后宁死不屈,可惜了我养的蛊毒。”
“好歹我曾为天狼组织卖过命,何不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
“太师说过,以绳祭天,是我们天狼组织最高贵的待遇。”
须卜冬灵背在身后的手上仅剩刚才焚尸未果的毒药,环顾而又伺机。
反倒是冯嫽,从须卜冬灵口中听到一五一十的真相,有点掉以轻心。
解忧手里拽着的绳子一点不敢过于紧又过于松。
她手心里都冒着冷汗。
而在她对面躲在石壁后面的泥靡和阿越,把眼前的一幕一幕、一字一句听得真切。
须卜冬灵手里缩来缩去的样子,被昆仑组织出身,又遭过她道的阿越看出了端倪。
“太子,左夫人手上有东西。”她故意提醒泥靡。
“你待在这里别动。”泥靡看似想要顾及海棠的安危,实则是害怕她一惊一乍打草惊蛇。
阿越并没有听他的。
等泥靡穿出石壁遮挡物,她给解忧递了一个眼神。
一阵浓密的雾气腾起。
根据信号,冯嫽赶紧撤离。
阿越便后脚跟上泥靡,净咋呼道:“呀,是左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