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多爱他啊!
孟桉抚上腰间的玉佩,柔滑冰凉的质感从指尖传来,一撮蓝色的吊穗随意的在他的手上来会摩擦,他看见楚泽好像哭了,眼睛有些微红,可惜楚泽低着头,孟桉看得并不是太清楚。
他……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值得把自己哭成这样。
孟桉知道,眼前人已经不是穿越前那个楚泽,他已经不是那个不好好学习的楚泽了。
可是他和他一起穿越,楚泽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他这个样子都能成为侯爷,他怎么就可以成为一个乞丐。
孟桉想把玉佩摘下来,但又看楚泽似乎不大开心,罢了,他没事干惹他心烦做什么。
“谢谢。”孟桉悠悠的说完,他稍稍抬眸,眼睛里,终究还是温柔。他心底有些不忍,但想想楚泽对他做的好事,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于是他直接作罢,收了楚泽给他的玉佩。
孟桉带着楚泽的玉佩哪里都没去,跑来跑去还是在陈安徘徊,他并未走远,也就在陈安附近走走。
陈安大街比琴川县繁华了数倍,想想,也难得楚泽会在这里立府,琴川侯待的地方,繁华归繁华,但依然是个权势之地,而孟桉自小就讨厌这些。
“那是谁家公子?好漂亮啊!”街头的女子一脸娇羞,拿着帕子在那里浅浅微藏的笑着,盯得孟桉一阵毛骨悚然。
“公子。”孟桉一直往前走,并未看清来人,他的衣服被人轻轻一扯,连带着腰中的玉佩也摇晃起来,微风卷起他的两撮刘海,整个人看起来也更加温柔清冷。
孟桉转身时,只觉得周身传来一缕瑰茶香,这香味他是很熟悉,以前的时候,楚泽身上也有这样的香味,孟桉喜欢瑰茶香,后来的楚泽,天天给他泡瑰茶。
因此,他并未对来人感到警惕。
眼前是一个满面脂粉的女子,头上戴着牡丹雕纹的发钗,那是一支浅绿色的钗子,用翡翠玉石雕成,看起来仿佛经过千年磨砺,温润有方晶莹剔透。
她的手中拿着半块蚕丝巾帕,穿着一身烟绿宫装,外披一层薄透的银纱,几束瑰茶花放肆的盛开在她宽大的衣摆上,她的青丝浓密,齿皓唇红。
婉婉有颔首低眉之姿,看起来娇弱可人。
“姑娘。”孟桉抬手作揖礼,白色的衣袖伸展开来,随风轻摇,孟桉这才看到,他的衣袖上也绣着几朵白色的瑰茶,洁白如雪,清雅如兰。
楚泽拉着自己的衣袖,看个不停,那是几束瑰茶,里外织绣,浑然天成。
可是,楚泽为什么要把他织成白色呢!上好的蚕丝织的薄如蝉翼,若不是此番,孟桉自然是发现不了的。
那女子笑着,面目含羞,像是见了情郎一般,整个脸上都晕染出一层浅浅的粉黛来。
“姑娘!姑娘?”孟桉叫了几声,可那人那管这些,含羞的说不上话。
等到她终于抬头渐渐往孟桉脸上看去,只见印入眼帘的是孟桉腰中洁白紧】致的腰带,腰带上绣着一对相向而飞的凤凰纹层,可见,这件衣服必然是用了万般心思打磨,配得上孟桉这张脸,精致到一种惊为天人的地步。
突然,女子的瞳孔开始慢慢放大,孟桉腰中的蓝穗玉佩印入眼帘,他是琴川侯,那她还在这里犯什么傻,她怎么配得上琴川侯呢!
那可是一个天下人闻之都为之一震的人,可是她没想到,琴川侯,远远要比别人口中说的那般风姿动人,他美在皮相,更贵在骨气。
万人为之倾倒,他只要站在那里,谁都只能哑口无言。
这样的人不藏起来,任谁都觉得是个蓝颜祸水。所以,他的楚泽一定要足够强大啊!为了保护他,为了把他带回侯府,因为,楚泽喜欢孟桉。
那女子被孟桉叫的一愣,她还没看清孟桉的脸就转头跑了,她自己心里清楚,琴川侯,即使是大礼的公主,都是不敢轻易高攀的。
何况她一个戏子,醉芳楼中万千芳华,不敌陈安街头惊鸿一瞥,她动了凡心,惹了凡尘。
她回到醉芳楼,一进门就闻到扑面而来的脂粉味与酒香味,夹杂着各种饭食的味道,一群男人朝着她过来,她淡淡的看去,脑子都是孟桉的身影,忽然觉得,她好脏,脏的自己都嫌弃。
她急忙跑进了后室,将门关了个严实。
“阿沁,你躲着我】干嘛呀!你都说了,我下次来了就翻人家嘛!阿沁,阿沁,我可想你了。”一个猥琐男喝的醉醺醺的敲着她的门,力气之重,像是疯了一般。
“阿沁,你就陪我一晚嘛!过了今晚,我就替你赎身好不好?”
“让开让开!阿沁,你出来,我娶你回家,阿沁。”越来越多的男人凑上来,说的比唱的好听,可是,屋内的人心里清楚,他们都只是一群骗子。
她有些想哭,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弄的那么脏,现在遇到心动的人,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他就站在万人敬仰的地方,那么多的人可以仰望他,可是她却不能,她连看一眼都不配。
她的身子是脏的,她的眼睛是脏的,她的灵魂是脏的,她不敢看,她看了,她自己都觉得他的白月光都不干净了。
“走开走开!阿沁是你们能陪的吗?就给那么点钱,还想要阿沁陪,我们家阿沁可是不满足啊!几位爷,你们是不是不行啊!没伺候好我家阿沁,我家阿沁可是有情绪了,没个几百银两,那可是哄不好的。”
老】鸨涂着厚厚的脂粉,阿沁有时候都觉得,她图这么多,不出去推销醉芳楼的胭脂怪可惜。
终于,门口的人走了,原来的聒噪声也慢慢地消失不见。
“哎呀!这是阿枋啊!过来给爷摸摸。”
“爷,你可别这样啦!人家也会害羞啊!”阿枋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两个人【大抵是笑着,去另一间房了。
阿沁听到门开的声音,狠狠地摔在门口的窗棱上,门“嘎吱”响的声音很大,震得阿沁的房门都发轻微的颤抖。
她以前也是这样吧!阿沁听着渐渐传来的喘】息声,觉得很恶心,可是身为一个戏子,她有什么资格嫌弃一个妓女的恶心。
阿沁想起以前,她一曲万人观看,有人高价替她赎身,可是她知道,来醉芳楼的人,没有一个是理智的,他们家中有多少妻室,有多少子女,他那对她们那样,她自然也是不能例外的。
朱颜辞镜花辞树,她明白的,她这张脸,怎么说都是留不住的,可是那些来醉芳楼的人,那个是值得托付终身的,托付的,不免也是一场悲剧。
她擦了擦眼泪,原来,动情就是这种感觉,就像半死不活的人也能渴望好好活下去。
过了一回,老】鸨来了,敲了敲她的门。
“阿沁,柳公子来了,快出来接客吧!他说是上次答应了你的词已经写好了,叫你出来演奏一番!”老
】鸨的嗓门扯的特别大,生怕别人不知道阿沁要出场了。
不过想想也是,阿沁一场演出能给她带来多少收益,价值绝对是不可估量的。就是因为她还有价值,她才愿意把阿沁供着,如果她没有什么价值了,恐怕她比现在还脏吧!
每天都要用着那生不如死的藏红花清洗下】身。
阿沁有自知之明,她活的,向来清醒,却依然向着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