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说话的时候挺认真,他又想起了刚过去不久的那天,长乐宫的后院,孟桉可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让他不要再纠结二公子的事情。
他依然记得那句话。
“薄言,朕劝你一句,有些事情不要深究,尤其是关于二公子的,你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小栗子听完就觉得越发不对劲,于是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若是问其他的事情,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但是关于二公子的事情,不可以!”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有些事情,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你确定不说吗?”
“不说。”薄言几乎是想都没想。
小栗子看了看他。
“你和皇上还真是一类人。”薄言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小栗子却已经起身了,向他辞行了。
“既然你不说,那我也走了。”
“不留下来喝杯茶吗?”
“我都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留下来喝茶还有意思吗?薄言,其实你很强大,你只是……很能装。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但如果我们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就和你,永远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罢,小栗子拿起桌上的剑,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苏府。
薄言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小栗子的身影渐渐远去。
他的目光有些空洞,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他曾经以为的皇上和二公子都已经出现了这般的隔膜,如今小栗子又转头告诉他。
“不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太喜欢一个人应该也是一种错误吧!尤其是当你一个爱而不得的时候,似乎总有一个要面目全非。
罢了。
他还是去喂他的小鸽子好了。
他摆摆手,一群洁白的小鸽子又呼啦啦的飞下来。
这让下人们看了还真是头疼,虽说侯爷喜欢这些小鸽子,但未免也太喜欢了吧,他在的时候,每天都要喂好几次。
这些小鸽子上蹿下跳的,每次都是一地鸡毛,可让他们委实打扫的好辛苦。
小栗子前脚刚走,司马大史官就进来了。
“薄言!刚刚出去那个不是皇上的人吗?他来这里做什么?”
司马砚一边扭头看着小栗子远去的背影,一边喊着薄言,大步流星的从人家苏府的门前走了进来。
“也没什么,过来闲聊而已。”
“你不就是喜欢他吗?怎么没叫人家留下来吃饭?”
司马砚一边笑着,一边走过来,于是,薄言的小鸽子又被惊得飞上了树梢。
薄言瞪了他一眼。
“人家还有事做,哪像你,一有时间就来我这里蹭饭,下次来的时候自己带上,家里都被你吃穷了。”
“看你说的,能把京城苏家吃穷,等我能写史书的那一天,我就把自己写在史书上,流芳百代,名扬后世。”
“就你会耍嘴皮子,你的史书都整理完了吗?不要闲的慌,一没事就往我府上跑。”
“你要是怕我来,你就不会把你家门开那么大了。何况我进来的时候,你家门口的守卫可没有拦我。”
两个人说说笑笑,薄言很快就忘了他刚刚与小栗子的不快。
这位司马砚,就是孟桉刚刚登基时,朝堂上不服他的人之一。
熙王的侄子,司马大将军的亲儿子。
说来也奇怪,孟桉登基之后,处理掉了很多的高门大族,唯独司马家,保存的完好无损。
要说怪也怪,不怪也不怪。
司马家辅佐大礼皇室已经有三百余年,赤诚坦荡,忠心耿耿。
虽然说像有司马砚这样的人,但都算不上什么奸贼盗狗。
司马砚顶着大史官的名号,实际上是个无权的主,他也顶多就是整理大礼的旧史,记载史况这种事情,和他简直是沾不上一点的边儿。
但是他为人尚可,对薄言也是更胜一筹。
“你这次来我府上又是两手空空?”
“不然呢,你想让我给你带什么?你缺钱吗?你不缺。你缺人吗?你们家府上那么多人。你有什么缺的?来,跟我说说。”
司马砚凑近薄言,两只眼睛真的很大,等着他的回话。
薄言盯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转上树上的白鸽。
司马砚鬼祟的笑笑,指着薄言。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缺……那个……叫什么来着?就刚才出去的那个……”
司马砚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于是脸上浮现出几分焦躁来。
薄言无奈的摇摇头。
突然,司马砚一拍石桌,直接大吼。
“小栗子!”
薄言真的是对这个神经病救无可救,一到他这里,没有什么正事要说的时候,总是一惊一乍的。
薄言喂完小鸽子,两个人一起进荷枫亭,那是一大片的满池的荷花。
亭亭玉立的生长在水面上,接天莲叶|无穷碧。
荷枫亭建在池子的中|央,水中通着一条石子铺出的细细的小道。
那些石子嵌在一个木槽里,稍稍的高出水面一些。
“大史官,你整理旧史的时候,有没有十几年前,关于东越边境的事情,又或者说,先皇设制人禁一事,你可有看到过?”
“你问这个做什么?那都已经是先皇手里的事情了,早就已经过去了,你还问那些做什么?不如及时行乐,喝你的两杯荷叶酒,这湖光山色,四时美景,哪一个不比那些算尽人心的事情强!”
“我在跟你说正事,不是来叫你赏什么湖光山色,四时美景的。”
“好吧,那你不得拿你的荷叶酒来跟我换,我可是馋了你们家荷叶就好长一段时间了,偏偏那个史书又臭又长,害得我整理了这么多月,都没有好好的来跟你喝一场酒。”
司马砚说的时候,倒还有些遗憾了起来,不过也是,他前些日子刚刚整理完,这几日就频频的往他府上跑。
浊酒寄相思,喝两杯也不足为过。
“这荷枫拿可没有下人,我去给你拿好了。”
“坐等。”司马砚笑得轻松。
看着薄言形单影只,一个人走在那一条小小的石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