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老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事情他没有经历过，苦日子？到底什么样才能算苦？

　　清歌进去的时候，张元老坐在屋前的小凳子上，他嘴里哼着他听不懂的小调子，看着一个人很是悠闲，看来他过的还算称心如意。

　　如此一来，他便放心多了。

　　张元老没认出他，当然，他现在这个样子，谁还会认识他。

　　张元老嘴里的小调子突然间就没了，他一脸的警惕，仿佛像是家里来了什么不好的人一般，他起身就往屋子里走。

　　清歌急忙跟上他的脚步，将他要关上的门一脚卡住，他今天来见这个人，那便是一定要看到的。

　　“张元老，我有事要跟你说，麻烦你开开门。”清歌说话的语气很是严肃，带着几分求人的期望感。

　　张元老也不认识他，对他的话不理不睬，继续推他的门，但是清歌死死的卡在门上，这老头可不是一个冷冰冰的主，他怎么就突然间变得这么冥顽不灵呢！

　　“张元老！开开门，我们说两句话行不行？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还要同你讲一些事情，嗯？”

　　张元老呆呆的看着他，半响，对着他无奈的摆摆手，清歌没有离开，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阵。

　　张元老才慢慢的松开手，不再堵着门。

　　清歌缓缓地走进去，他伸手想要去扶他，但是却被他躲开了，他的眼睛看着像是流了泪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晶莹，但是，他是真的没哭过的。

　　或许只是老了，所以才有些泪莹莹的模样罢了。

　　张元老也没有接待他，只是自己慢慢的走过去坐下，然后开始脱鞋，看他的样子，莫不是要睡觉了！

　　清歌三步并两步的赶忙坐到他的身边，将他的肩膀靠过来，让他紧紧的靠着自己。

　　张元老这些日子已经渐渐的有些嗜睡了，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大限已到，也不怎么出去跟旁边的邻居说话了，他一个人静静的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却不想半路跑出来一个人看他。

　　他以为自己这样走了就好了，什么也不留，什么也不问，只是如今看来，他做不到，也不会有人让他做到。

　　“张元老。您能说话吗？”

　　张元老虚弱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清歌纳闷，他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呢？可是眼下，不是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看向张元老的那双手，已经皱皱巴巴，甚至布满了黑棕色的小点，清歌这才注意到，他的脖子上也有，他想要一看仔细，但是刚刚伸近的手，却是什么都没有碰到。

　　张元老吃力的将他的的一双已经上了年纪的手藏进袖中，摆明了不让清歌看。

　　清歌见他这般排斥，也不再动他，只是看着他苍老的面容，叹了口气。

　　“张元老，那你能写字吗？”张元老撇过头，似乎是不太愿意答话，清歌又重新叫了他一遍名字，张元老这才缓过神来。

　　轻轻的点了点头。

　　清歌将他扶到一旁的桌子边，让他坐下，清歌四处看了看，应该找纸张还是什么东西，可是他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纸笔之类的东西。

　　突然，他看见张元老的桌子下面藏着大团的白纸，他笑着将底下桌角旁的几张废纸捡起来铺平。

　　放在张元老的面前。

　　“张元老，我是皇上的人，希望你知道的事情，你能如实的说。”

　　清歌刚刚说完，张元老就抬起头，像是等到了什么希望一般，一下子就变得精神起来，变得枯木逢春。

　　他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清歌欣慰的笑笑，他就知道张元老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好人。

　　他一定会把他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他的，清歌朝他笑笑，张元老也扯出一个笑，他的笑他都好长的时间没见了，如今这一笑，真的是久违了。

　　“来，笔。”清歌将蘸好墨的笔轻轻的放在了他的手中。

　　张元老颤抖着接过他手里的笔，等待着清歌的话。

　　“张元老，皇上叫我问你，当年王丞相到底与东越国做了什么交易？”

　　他看着他的笔尖渐渐的画出一个他不解的字。

　　“无。”

　　张元老抬头看着他，觉得他没有看懂，于是便在后面接着写了两个字。

　　“交易。”

　　清歌大惊，没交易？那王丞相又是什么原因和东越国串通起来的？这就令人很不解，于是他便继续问道。

　　“好，那下一个问题，二公子是谁送进大礼的？他和楚帝师什么关系？”

　　张元老低头继续。

　　“纳兰长鹤，与楚子无关。”

　　清歌看的摸不着头脑，但是纳兰长鹤的确是一个东越人，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想必皇上，也是不知道的。

　　“张元老，你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写给我看吗？皇上在东越遇到些困难，他急需知道真相！”

　　张元老将眼前的纸肉做一团，清歌看的呆了，他难道这是不愿意吗？

　　就连笔都放下了。

　　接着，张元老从桌子下的一堆废纸你拿出一个木质的盒子，那盒子看起来虽然破旧，但是里面装着的东西却是很沉。

　　张元老颤颤巍巍的想要打开盒子，突然，屋顶一响，清歌刚抬头，就看见一个蒙眼的黑衣人朝他投下一根箭来。

　　他急忙拔出清歌剑，就看见张元老倒地而亡，他的眼睛还是睁开的样子，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一群黑衣人涌进来，看来今天，这些人是真的不打算放过他。

　　可是，他怕什么，当年孟乾带着那么多人夜袭东宫，都被他一个一个给解决了，区区这些人，他还不放在眼中。

　　一只手眼疾手快的伸向桌上的盒子，清歌见状，一剑飞下，一声惨叫，那手就不见了踪影。

　　他抓起盒子，杀出去就顺着屋顶一路躲藏，这些人不是来杀他的，是来要盒子。

　　他突然想起，楚泽还在府中，他们现在知道他在这里，肯定也不会放过楚泽，调虎离山，他的赶紧回去。

　　他一路不知疲倦的跑。

　　脑中只剩下楚泽和清歌府，府上也不是没人，但是他不在，万一……

　　他已经顾不上张元老了，等这件事了结，他一定回去将他好好下葬，他这么一个人，怎么就……他还是让他送了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