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柳峰是彻底相信了,杨长寿说的没错,他的右肩确实长着这样一个胎记。他们三姐弟中,每个人都长着一个胎记,他大姐柳凤的最为显眼,是长于额头的鲜红色凤凰,而他二姐柳凰,胎记则长于左肩,是一只红灰相间的凤凰。而这个秘密,除了他们本人知道之外,也就只有莫长风和那莫名失踪的黑袍长老了。
他最开始发现胎记的时候惊讶的不行,还曾跟他两个姐姐说,能长有这样胎记的人,那一定是不得了的大人物,日后一定有所作为。虽然他活了二十年,除了成为魔教的三护法之外再没做成什么事,这职位还是莫长风赏赐的,但他还坚信着日后一定会有所作为,也就因为如此,他请求带着一众死士去占领临阳城,他本来是真心想做出一番事业的,但没想到居然被那些个剑侠传人坏了好事,不仅损失惨重,还让他遭受了莫长风的一顿毒打。
柳峰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但显然现在最让他头疼又让他无法接受的,就是沈子昂和这位老者对自己说的这番话。他们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明晃晃的铁证,但任谁告诉自己,自己生活了二十年最后竟是这样的真相,自己认贼做父,为杀父仇人做事,那都无法接受啊。
沈子昂看出了柳峰心里的纠结,于是说道:“我们说的句句在理,我身边的这位便是凤凰道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你亲生父亲的关门弟子,他叫杨长寿,如果你还有什么疑虑,可以跟他进宗门看看,那里有许多古籍还有一些信件,或许从中你可以了解事情的真相,并且让自己冷静下来怎么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柳峰沉默一会儿,然后他道:“我信你们说的话,但我还想进去看看,我想要了解更多,如果……”柳峰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怎么说这句话,他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算了,莫长风那人丧尽天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这二十年来,他对我非打即骂,各种贬低利用,我对他是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我怕我两个姐姐,会难过。”
沈子昂温声道:“你可以和杨前辈好好商量一下,总是会有解决办法的,而且无论怎样,事实就是如此,没法更变,她们就是不愿接受,也得接受。”
柳峰似乎是被劝解开了:“你说的对。”然后他继续道,“温怀柔被莫岑带去了魔教,不用太过担心,看莫岑对她宝贝的态度,应该不会伤害他,只是……”柳峰笑了笑,柳凤是不会伤害她,但是他那个对莫岑无比痴情的柳凤就未必了,不过这倒也是个好时机,如果莫岑这次把她伤害了,说不定会让她幡然醒悟,而且她们的身世明了,她到时候一定会和莫岑成为对手的。
虽然他这个弟弟不想看到自己的姐姐难过,但也只能这样了。
柳峰道:“如果你看到我姐姐,就把这一切告诉她,让她赶紧来凤凰峰。”
沈子昂点头:“这是自然。”说罢他跨步上马,对着柳峰和杨长寿作揖道,“那沈某就先行一步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说完,他双 腿一夹马肚,喊了声驾,便骑马扬长而去了。
怀柔,等我!我来了!
马蹄在空中卷起一阵黄沙,柳峰注视着莫长风的背影,心里不禁感慨天意弄人。
明明应该是相对的敌人,现如今却因为身世之谜变成了要并肩的伙伴。
……
莫岑自那日强吻了温怀柔后,自觉没有脸面见温怀柔,便一直在侧房居住,但他日夜不能入眠,每每一闭上眼便是温怀柔默认自觉对沈子昂的喜欢,还有他吻住温怀柔时对方强烈的抗拒,莫岑又气又无奈,甚至开始想他到底哪里比不上那沈子昂。
他甚至还照起了镜子,对着镜中那张脸,莫岑是怎么都想不通。就在他扎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又不知为何冷静了下来,他对着镜中的自己挑起一个冷笑,旋即把镜子‘啪’地摔在地上。
他也是疯了,居然开始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他满脸发沉,酝酿着滔天的怒气,一脚踩在摔的四分五裂的铜镜,漆黑的瞳孔幽暗无比。他想着沈子昂那张脸,那张曾被他打的一脸衰样的脸,心里一阵讥讽。
那沈子昂无论是内力还是武功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凭什么和自己争?敢和他莫岑抢心爱之人,怕不是不想活了!想到这儿,莫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会一会那些个剑侠传人了,顺便再把那沈子昂给弄死,不仅能让父亲高兴,还能一劳永逸永绝后患,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到那时候,温怀柔就是再舍不得他,也只能忘了他了。
就在莫岑想动身去找沈子昂的时候,后厨那边又来人了。
莫岑眉头紧锁:“温怀柔还是不吃不喝?”
那人诚惶诚恐的回答:“是的少主,而且,而且……”
莫岑心里焦急,一心想知道温怀柔的状况,看对方说话那么费劲,不由得发了怒气:“而且什么?你不会说话吗?不知道该把话说完整了?”
那人立马跪下不住的磕头:“少主您让我这几天照顾温姑娘的吃食,但小的每次端饭菜过去,温姑娘看都不看一眼,把饭菜递到嘴边她直接把饭菜掀翻。自从她来咱们黑风崖半月以来,就没曾沾过一粒米,喝过一口水,那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啊,我刚才过去给她送饭,发现她都奄奄一息了。”
“什么?”莫岑听完双眸瞬时一眯,他的额间有青筋暴起,脸上也差到了极点。
她这是作甚?铁了心的要跟自己耍?
莫岑拳头捏的死死的,他吸了几口气,闭上眼睛想强忍下怒火,但心里的怒意已达到顶峰,就是他再想忍都忍不下去了。他的心又痛又气,好似被浇了一瓢油,火不受控的席卷着每一个角落。他气不过,往常就是再气他都会保持理智,但此刻,他只想咒骂一声,去他娘的理智,他早就疯了,被温怀柔生生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