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百烛城门下个注不过就是两个剑步的事情。
但冷休却在哪儿驻留了许久,原因是曾经异域的一个颇具规模的教派,灵幽派最近又死灰复燃了。
听说刘铸唐的亲爹纳差西境节度使刘白在追杀异域流寇的时候,还杀了一队灵幽派的人。
听到灵幽派,冷休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他们不仅仅是纳朝的敌人,还屡屡侵犯霍朝边境,可谓是非常不安分,也是少有的两朝共有的敌人。
灵幽派行事极端,无论是霍朝、纳朝还是异域的神教,皆约束不了他们在各地四处乱窜。
可谓是江湖的公敌。
几百年来,他们一直收到追杀和打压,现在规模已经大不如前,更何况,灵幽派的位置靠近泪海,与武朝有着内陆海天险,相对来说,武朝的百姓们还是安全的。
大约三百年前,灵幽派在异域渐渐消失,后来异域神教又分出了御剑山庄,专门就是抓、捕和审讯灵幽派的人,异域才风平浪静了许多。
至于刘白这个人,他野心极大,目标就是想要吞并异域,而后就方便对霍朝用兵,但异域疆土辽阔,神教现在也是如日中天。
霍朝与神教两方暂时都不肯开战,所以刘白也只能杀杀那些犯纳朝边境的流寇出出气、
至于灵幽派的事情,没准就是刘白想派兵进驻异域的一个借口而已。
毕竟朝堂上的人与江湖人不同,他们每传出的一个消息,都会带着自己的目的和利益,哪怕只是一条小小的留言。
朝堂上的人是没有信仰的。
在他们眼里,只有名或利。
而江湖人的信仰,或许是手中的刀剑,或许是自家的门楣,或许是自己的桃李满天下。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冷休想着这些事情,虽然在他心中可能是一团乱麻,并非能理出个头绪来,但他依旧觉得震撼与庆幸。
震撼的是那些人的阴谋伎俩,庆幸的是自己的家族中人都坚守本心。
他脚步徐徐,迅速返回了惊宵若雷下榻的客栈,将这些事情说予他听。
“明天的对决,一定是门庭若市,司言署的几个言官现在估计都在准备麻蛋装钱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必须让这件事情有趣一些,这才能让她们值回票价,不虚此行啊。”惊宵若雷意味深长的笑着。
冷休依旧藏不住眼中的欣赏,不由的看向惊宵若雷。
他是云上青风门主流星唯一的徒弟,现在又步入了十境,地位可谓是如日中天。或许那一日,他会成为云上青风的新主人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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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教听闻惊宵若雷已经到了百烛城,自然也很客气,派遣使者迎他上了教中的客卿小筑。
所有来源教与会的武林豪杰们,都住在那儿。
包括客雪山庄庄主的小女儿梁心怡与她的师兄曲飞捷。
“听说惊宵若雷已经到了客卿小筑,师兄不想去结交吗?”梁心怡创了一身水绿色的长裙,声音温柔婉约,墨发披肩,活脱脱一个未受过江湖血腥洗礼的小女儿家。
但她却有一副八面玲珑的面孔。
她的师兄曲飞捷,却是一位不合群的人。
“不相干的人,就不需要主动去结交。”不合群的人,自然不会主动上前去攀附什么高人。
曲飞捷是客雪山庄中少见的只学功法而不学医术之人,但每日的耳濡目染依旧使他身上有浓浓的药草香味。
“可你儿时去很开朗活泼。”
曲飞捷摸了摸自己抱着地剑,说道:“儿时和现在看到的东西会不一样。”
“你想说人心易变?”
曲飞捷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他们两人自小、便生活在一起,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的话便越来越少了。
梁心怡依稀记得,大概是父亲要求曲飞捷专心练习剑法而非医术的时候,他的话就渐渐的变少了,人也变得冷漠了许多。
或许,一门功法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吧。
“实在不懂,你每天都抱着这一把剑晃来晃去,这剑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她望着被曲飞捷抱在怀中的剑,心中总是无端的冒出火星子。
“若客雪山庄如木家一样,失去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只能窝在穷山恶水当中,自我放逐。”
的确,客雪山庄大部分弟子都是医者,有些甚至是手无缚鸡之力。在这江湖中想要保护一样东西,没有绝对的力量是不行的。
虽然曲飞捷也只是区区七境的实力,但足以打跑一些普通的闹事者了。
客雪山庄虽然传承的是治病救人的医术,但庄中也不乏曲飞捷这样从推拿、施针中悟出剑道之人,这些人自然而然就为了保护山庄而生了。
“一个人的剑意,往往能看出很多东西。”曲飞捷说道。
但梁心怡却不为所动,说道:“想要识人观心,不如学奇门术法。听说奇门之术,能卜算出人这一生呢。”
曲飞捷嘲笑道:“若靠着卜算,就能算出人的一生,那术士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可如今的天下第一是杨千羽,修的是剑道。
就算卜卦能算出如今的我,可人是会变的,又怎能算到未来发生的事情呢?”
此话说完,梁心怡斜眼瞥了曲飞捷很久:“你既不想济世救人,何不改投源教,发扬你的剑道。我看招募大选对你来说也不难。
你既觉得奇门术法不过是唬人的东西,我们不如就去请教二宗姑娘,明日的天下第一雷法的较量,谁会赢。”
“呵。”曲飞捷冷笑道,“惊宵若雷虽颇具盛名,但这终究是源教的主场。他即使赢了秦术,也赢不了沈仁倾与茹三秋。”
梁心怡刚才的娇怒变成了好奇,问道:“所以他的胜算并不大?”
“别人的事情,你何故要如此关心?”这话听起来,像个小媳妇在吃醋。
“这次龙潭司木家没有派人前来。若是打得两败俱伤,你觉得救治的重任会被谁揽在身上,自然就是我们客雪山庄了。
若治得好也就罢了,若是治不好……不仅丢了脸面,更是会与源教断了这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情分。”梁心怡焦躁地说道。
“所以,每个人都是会变的,不仅仅是我,不是吗?”曲飞捷看着梁心怡说道。
这句话,就像烟花一样在她的耳畔炸开。
她自嘲道:“是啊,人总能注意到身边环境,身边的人的变化,却无法洞悉自己的改变。”
说完,便开始怅然若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