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离薄酒敬客雪山庄一杯。”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梁骋、梁心怡、曲飞捷三人也笑意相迎,端起酒杯同尽。
“我昨日见到,鸢离姐姐在与林家公子下棋,我在远处偷偷瞧了一眼,觉得那盘棋的棋风波谲云诡,很是好看。只是心怡棋艺微末,还到不了与鸢离姐姐下棋的程度。”说话时,梁心怡的眼中满是星光,见着鸢离就像见到自己师父一般的仰慕。
她来源教之前,就听过鸢离的名字,源教二宗的真传弟子,以谢师礼名震江湖,在考场与试炼场表现颇为惊艳,这次招募大会当之无愧的头名。
无论哪一点,都令梁心怡敬佩。
心里想着,如果自己能以超越爹爹的医术闻名江湖的话,那真是梦里才会有的故事。这时,又不自觉的望了自家亲爹一眼。
“若心怡喜欢下棋,我乐意奉陪。”
“真的吗?姐姐不会觉得有失、身份吗?”
“哈哈哈,姐妹之间的玩乐而已,怎会失了分寸。”
二人语笑嫣然,三秋见着鸢离难得敞开心扉的样子,也是微微地嘴角上扬。
他们几人之间的交流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尤其是那欢快跳脱的气氛,没有半点争锋相对,宛若故交相见。
这让张婉柔又心生嫉妒。
一个弑师之人,竟能引得客雪山庄的礼遇,更何况,客雪山庄还跟随源教去逮过鸢离,现在反而一笑泯恩仇了是怎么回事。
此时,昭侧殿侧殿中的乐曲突然变得庄重严肃起来,众人皆渐渐收声,就连沈仁倾也正襟危坐,像是在等待今晚最重要的一刻。
纳朝的国主要来了。
林子文又要上场了。
茹三秋突然皱起眉头,目光一直盯着昭侧殿的门口,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混乱,就好像来人并非只是纳朝国主那样简单。
各位武林豪杰都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不再谈笑,神情严肃。
如此隆重的晚宴当中,绝大多是人都是采取跪坐的姿势,这样才合乎礼节。
当然,有几位在霍朝与纳朝之间取中立态度的一派之长,还是盘膝而坐的,不过此时为了迎接国主,也变成了跪坐。
梁骋、张家夫妇、漫舞若沙等人微微颔首,表示对纳朝国主的尊敬。
今晨的雪下得颇大,祭祀时若不是茹三秋的法阵,恐怕众人皆要冻得双颊双手通红。但晚间雪却听了,昭侧殿中也设了法阵,此时众人手心几乎都出了汗。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太过紧张。
祭祀时,国主的威仪只是远远一望,就摄人心魄,压得人喘不过气。此时要近距离的接触,众人心中难免紧张。
此时,林子文出现在了殿门口,身后巨大的五明扇更彰显其霸道之气。在他身后跟着一位武士,在今晨并未出现。应是御林军统领,国主的近身侍卫,平宁沽。另一位则是大内总管,王内侍。
这二人一人守卫着国主的安危,一人照顾这国主的起居,可谓是缺一不可。
至于平宁沽的境界如何,谁人也不知晓。
他很少出手,只知其乃天下前十之修士,但不如流星、杨千羽、龙明煦等人。
国主从殿门至主位这一路红毯上,无一人敢抬头与其目光相对,这是大大的不敬。
茹三秋没有低头,但他也并没有看着林子文,而是满眼的疑虑,整张脸上阴云密布,似乎对这位林子文的身份产生了一丝怀疑。
林子文此时已换上玄色龙袍,每一步都比在祭祀时踏的更为稳健,威严也比今晨更浓,同时平宁沽还释放着宗师威压,令十境以下的修士们不得不心生畏惧、敬畏之心。
但对茹三秋并无影响。
林子文的脸,太过年轻了一些。可见替身抽签的时候,并没有限制年龄。
他的目光依旧是锐利中带着柔和与慈悲,显出他并非是那种横征暴敛的君王。的确现在纳朝也是一片清明之治,否则也不会有如此国力,千里迢迢的到武朝的源教来祭祀。
遗世独、立,又傲视天地。
这是茹三秋对林子文的评价。
但他不觉得,仅凭一个区区林家商户的儿子,训练几天就会有如此气质。
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胸无点墨是绝对不会有书生之气的。帝王更是如此。
而那同源塔顶端一般淡黄色的光辉,比今晨的更甚了,其余人在他的映衬之下,显得尤为的暗淡。
待国主坐下,所有人才不约而同的抬头,眼神中满是敬畏,整个昭侧殿没有一丝声响,礼乐之人在刚才国主走过之时,也是默契的分开两边,夹到欢迎。
“山呼!”
“吾皇万岁!”
“再山呼!”
“吾皇万万岁!”
“三山呼!”
“吾皇万岁万万岁!”
武朝中立之人也随着效忠纳朝之人一同行礼,此次茹三秋也跟着一道。
但他心中始终存在着疑惑,这真的是林子文假扮的国主吗?
这仪态与威仪,似乎太过完美了一些,仅凭调、教,是无法改变人内在的本质的。
加上平宁沽看林子文的眼神,茹三秋笃定,此人若非纳朝国主,也是纳朝皇族,在纳朝的地位绝对不会低于沈仁倾。
而且,有平宁沽的保护,他为何要伪装呢?
他要借林子文的身份查探些什么呢?
“各位平身吧。”林子文双手不紧不慢的抬起,在恰到好处又缓缓落下,端庄凝重,“纳朝开国四百余年,还赖各位卿家与武林同道的支持。”
他声如洪钟,目光平淡,声音也稳如泰山。
茹三秋观旁边的梁骋,他也算一代英豪,即便如此,在见到国主只是,手掌仍微微颤抖,而林子文坐在主位之上,双手却毫无一丝晃动。
茹三秋更确信,此人定是纳朝国主沈仁征本人!
想到这里,他心底不禁涌现出一股杀气,他在克制,因为平宁沽的缘故,他不可能感受不到如此之近的有杀气在,蔓延。
可茹三秋越克制,心中那团黑色的火焰就生长的越发旺盛。
纳朝立国多久,就与霍朝敌对了多久。
原本是没有异域这块中立地带的,是因为连年战乱,造成冤魂无数,戾气冲天。异域已不适合平民百姓居住。
所以两朝才达成协议,各将疆土后撤一千里,才造出了异域这片不毛之地。
将两族的仇恨深深隔断两千里,来维持两朝朝内的和平。
但即便如此,身为霍朝之人,对纳朝仍有偏见。
可茹三秋并非因此而对纳朝国主产生杀气。
是因为,他失去记忆的那三年,与纳朝国主有关,他那三年一直身处纳朝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