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握着这条光芒汇集成的线,它在指尖悦动,向空中抛洒出去,在黑夜里指引出一个淡淡的方向。
在那个方向上遇到一群行路人,贝尔尼就在其中,他带着智者的思想,诉说了他们努力的结果,一个可喜的所在让她得以逗留了一段时间,陪着那些人走了一段距离。
在路的尽头,出现了四位佩剑的圣殿骑士,他们占据着四个方位,将那世界的一角驱逐到这样一个地方。
而以这样四个灵魂做根基,将它永恒的封印在这个永不被人发现的领域,可是月儿窥探了他们的梦境之后,却发现有人把圣骑士之剑遗失在梦魇之中,而后被巨大的漩涡带到一个自己曾经到过的地方,被那里的环境埋没起来。
剑上沾染了其他三人的血,已经锈迹斑驳,月儿猜测这四个灵魂曾因噩梦而发生争执,恶魔利用了这点,占据了其中一人的身体,而杀死了三人,最后当这个人醒来时,懊悔自己的过错以佩剑自缢于此。
这仿佛是刚才那个梦所经历的片段,月儿紧握着自己的希望,看到有人已经走向那把唯一能伤害魔洛克斯的剑,心里又生出了无尽的憧憬。
希望之光,在她手中变的越发明亮耀眼了,月儿顺着光走向巨大的生命之火,在火下的黑圈里,发现了许多自己的朋友。
“现在是时间了吗?”她问贝尔尼的后裔,却听不到它们回答,有人走到光中,冲她摇摇头,有指点着其他三个人的去向,还有那个小屋。
月儿知道自己现在要回去了,回忆着上一次它指给自己去的地方,不自觉又怀疑这次是不是还是一样呢?
巨大的光指引她走到一片镜像之中,那小屋就在眼前,就在脚下,就在头顶,月儿走过去,将门推开,在寂静中听到一些声音,对话声,敲打声,蜡烛燃烧的声音,啜泣的声音,恐惧的嚎叫,低声的咒骂,痛苦的哭声,还有脚步声。
这像是回忆,又像是正在发生的,梁珍坐在不远处,盯着墙上的画面,感觉月儿就在附近,但眼睛却无法证实她的存在。
月儿看到小屋里发生的一切,看到梁珍闭着眼睛,似乎感觉到一阵刺痛,其他两人走了过来,问着什么。
之后月儿也向她靠近,梁珍忽然感觉到她,随即说着和其他人离开了这里。
月儿看着门被她们关上,大家消失在水镜里,而小屋子随即旋转了起来,月儿也不自觉的转动着,她立刻去推门,一阵风灌了进来,小屋仿佛被风吹的向后退了很远,之后又在地上滑动。
随后月儿就发现自己身边多了许多个小屋的影子,那些影子是转动的小屋所遗留在时间里的影子,如今却又变成了真实存在于空间上的个体,随着主体的移动,那些影子在轨迹上一个个的出现,如同疯长的荒草,跟着小屋延伸了过来。
最早出现的影子里,投出人物,梁珍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又是楚瑞,还有栋超。
接下来是第二个影子里的景象,里面的窗户中透过火光,那是蜡烛的光芒,月儿在丛生的小屋中分辨出,那里大家都还在睡着,梦到了什么,梁珍随即梦游着走了出去,去外面背回来楚瑞,却又走到了另一个小屋里。
轨迹上的小屋越来越多,那些人也越来越多,门时开时关,时间上短暂的梦境展开它的双翼,以复杂的形式,把短暂的时间延展到另一种漫长之上。
小屋里一次次走出相同的人,带着不同的个体记忆,在月儿眼中变成一条宽广的时间之河,涌动向未知的区域。
小屋再次被关上,仿佛也把外面复杂的世界,把这个小屋的轨迹也全部封锁了起来,月儿随即感觉头顶水镜落了下来,因此透过它,来到上面一个小屋里。
在这里她看到的不再是梦的运作方式,而是它体现出现的,单独的幻灯片似的场景。
“这会是自己的梦吗?”月儿自己问着,想着在小屋里的经历,忽然听到墙壁上有什么声音传来,是楚瑞,在对面楚瑞正在敲打着棺材,搬运着尸体,还有阅读着羊皮卷上的记述。
那还是楚瑞的梦境,月儿努力撞破那面墙壁,看到楚瑞惊恐的把石棺合上,修改了自己所留下那句哑谜的解法,随即回到小屋继续梦境。
而烛光下的自己却随后醒来,说着已经说过的话,走向了门外就又消失在梦中。
“这不可能是我的梦!”月儿又这样推想着,也走出门外,跟着自己的影子,走了很远,身边迷蒙着一片影子,而在影子之外,又是漫长的跋涉在等着她。手里的光指引向一个地方,那小屋越来越模糊,仿佛马上就将消失了,里面没了烛火,也没了人声。
安静的小屋立在缎带似的树影之间,被阻隔在黑暗的空隙里,等待着离开的人走远,迎接着将来的人再次推开它的门。
当它在期待中被梁珍推开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还不是晚上,她们三个在一起吃了点东西,又各自说起自己的梦,提到了一个人,但这个人实在记不起来是谁了。
仿佛它存在于梦中的形象也被遗忘了,那人并不是月儿,栋超只模糊的记得,这人是个男的,梁珍补充说,他曾约定和我们一起来这里。
但楚瑞对此却有些茫然,不记得还有其他人会来这里,毕竟提出这个意向的只有她们几个而已,怎么会有其他人会来参与呢?
关于月儿,仿佛梦中都有了结果,梁珍也意识到她现在一切安好,只是……有一种憧憬弥漫着他们,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希望的一角,便都知道它是存在的。
“那些梦,会带给我们什么呢?”栋超躺在自己的铺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里想着一些线索。
“是希望也是绝望,那些无法在现实找到的东西,无法存在于现实中的东西,只能通过梦体现出来,这也是一种途径!一种窥探它的路径!”梁珍说着,又盯向蜡烛,它此时还未被点燃,却又好像快要燃尽。
那些已经发现和将要发生的事叠加在一起,呈现在他们的真实世界里,楚瑞走过来,丢下水壶,说起今夜的打算。
栋超侧头看了一眼,冲她们点点头,楚瑞又去看梁珍,也见她默许似的一言未发。
“时间总是在向前走的,我们也得想办法去面对它的存在!”楚瑞说着梦里的话,继续着故事,“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通过那些梦……”
“真的能如此呢?”梁珍终于开口,遂又合上眼睛,“我感觉在这里生活了更久,甚至忘记我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了,没有时间的概念!”
对于时间,其他人也感到陌生,只感觉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但不确定究竟是几天还是几个月,亦或是几年。
这问题不敢深思下去,因为越想越令人害怕,这害怕是因为它是最为真实的,也是最为混乱的。
时间在记忆里更是错综复杂,在梦里更变的长久了,栋超接口说,“我觉得仿佛一生都过去了,不过看看我们的样子,似乎从没变化,好像永远也不会起变化了,就像石像一般,被固定起来,灵魂都不能挣脱。”
话题在三人中延伸下去,梁珍的声音响起,“不止这些,那梦中,我们已经发生的,过去经历的事也在重复上演,我们一起记忆梦中熟悉的,却无法改变的事,不断重复,记忆也随之不断加深。”
“我甚至感觉自己已经经历过死亡,一场恐惧的死亡……”楚瑞静静的坐着,生怕会打扰到什么,只有声音还在不断被挥发出来,“一具尸体带着自己的灵魂,在黑夜里游荡着……那些棺材,那些被自己或者其他人打开过的棺材,它带给自己什么……
“我怀疑一切,不确定在梦中做了什么,我好像在无休止的重复……不断犯错,又不断修正,好像过去的日子被抽了出来,延伸到未来自己还没经历过的时间维度上去了!”
“那是什么!”栋超皱着眉头,“在小屋里,生着许多眼睛,它们盯着每个人,发现了我们所做过的一切梦,一切已经发生了,在梦里,在时间的前面……那些在我们醒来全都会忘记的事,最后都会汇聚到小屋里。”
“不,小屋也在变化,我们会回到不同的地方!”梁珍忽然发现什么,抬手指着四面墙壁,“就像是现在,我们还能记起来,这是我们看到的那个地方吗?”
地上放着四个人的东西,它们独自存在,仿佛不属于什么人,也仿佛只属于小屋。
墙壁上的线条发生了改变,这小屋也发生了改变,只是没人记得第一次看到的小屋究竟是什么样的,所以才无法意识到它的改变。
人类具有类比意识,所以才最依赖记忆和思想上勾画出来的世界,却很少能一眼就把什么物体固定在它自己的形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