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的倒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前来问问你，阿遥你应当知道吧？”

　　沈无霜睁着杏眸，一脸都是请求的意味，他看着她的眼神，不愿意骗她。

　　忽然他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没了精气神，“我......”

　　牧曲遥望着面前的女子，她的眸光是那么纯粹，他想将一切都全盘托出，可是他不过刚刚开了口，便感觉自己的喉咙之上仿佛压了千斤之重物，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不知道，若他将实情告诉了沈无霜，那她将会是什么样表情？

　　她又会如何做呢？

　　牧曲遥一时之间不敢确定，他很想就这样保持着缄默，然后顺理成章的让沈无霜住在金乌林里，但是他却知道，以她倔强的模样，他不能再继续瞒着她了。

　　看着他犹豫为难的神情，沈无霜猜到了。

　　他真的知道。

　　可他们为什么都知道，却都要骗她，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被蒙在鼓里？

　　她的目光从他的温润的面庞上落下，渐渐的失落了起来。

　　燕玄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全都瞒着她？

　　“告诉我吧......阿遥，告诉我，我想知道。”沈无霜祈求的话语声响起，带着丝丝沙哑飘进了牧曲遥的耳中。

　　他叹了一口气，犹豫了许久，还是娓娓道来前几日之事。

　　......

　　在燕玄对沈无霜避而不见的前几日，燕玄忽然找到了他。

　　“牧......曲遥？”

　　面前的男子一袭黑衣，出现在了金乌林——他的书房殿内。

　　他的语气带着不确定，只是堪堪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燕玄......天尊？”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男子，牧曲遥有些惊讶，略微眯了眯眼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么晚了，天尊来到金乌林还避开了仙君仙婢，可是有事找我？”

　　牧曲遥看着并无人通报就进入自如的燕玄，停下了手中正在书写的墨笔，站起身出言并邀他入了座。

　　燕玄并未拒绝，大大方方的坐下之后，按下了他起身要去亲自奉茶的动作，摇了摇头，说出口的话却让牧曲遥微微一愣。

　　“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他将手置于桌上，整个人倚靠着椅背，望着他对面的牧曲遥，神色平淡，语气却不算得轻松，“我想你应当有所耳闻，魔族近日已经集结了兵力，准备攻打天界了。”

　　牧曲遥微微一愣，点了点头，此事他早有听说，只是不太明白为何他会在这么大半夜里来找他谈论此事。

　　可很快，他就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燕玄说，“我作为天界的天尊，这次战争我定然会领天帝的命令冲锋在前，并且......”

　　他顿了顿，拇指抚过了衣服上的纹路，垂眸神情认真，“据说那魔族对天界忽然发兵是因为我和无霜前些日子调查过的一个人。”

　　牧曲遥一怔，开口问道，“谁？”

　　“你见过的，曾经救走了惠音尘的那个黑袍人。”燕玄默着，神色之中闪过一丝冷冽。

　　“所以此次大战我势在必行，可无霜......”他的凤眸之中流露出了一丝别样的深情，“我不希望如今修为刚刚有所起步的她这么早就同我一道上战场，谁都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

　　燕玄说完，凤眸微微抬起望着他，两个男人面对面而做，一个热烈的如同火焰，一个温暖的如同阳光，但此时的他们却都在纠结于对他们都十分重要之人的平安。

　　牧曲遥望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意思，他此时要上战场了，打算把无霜托付给他？

　　可是自己若是应下是否有些趁人之危，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于是选择了沉默。

　　金乌林大殿之内登时陷入了十分沉默的氛围中。

　　半晌，在二人都沉默了良久后，牧曲遥方才抬起头来，打破了这份平静，还是打算开门见山的道，“你想让我照顾无霜？”

　　燕玄眸光闪烁，嘴角噙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

　　逼不得已......

　　牧曲遥轻声念叨着，却又摇了摇头。

　　他看向燕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你真的了解她？若你真因为此事陷她于不顾，或许她不会原谅你。再者说，这次战争不一定会让你送命……”他顿了顿，随后又低声道了一句，“并且，我也不愿趁人之危。”

　　“我明白。”

　　燕玄点了点头，“这是我欠她的。而为天界奉献也是我的使命，我不能也不会拒绝。”

　　牧曲遥有些遗憾，不过也确实如此，身为仙界天尊的燕玄本就心怀苍生，他不应该深陷情爱的……

　　而燕玄也好像能肯定自己的结局一般，甚至还开口道，“你若真喜欢无霜，就去争取吧，不管怎样，我希望她能幸福。”

　　燕玄说完，便垂下了他那平日里恣意傲然的凤眸，忽然站起了身，只是低沉着不再言语。随后朝外走去，只是在离开之时脚步还是不由得停留了片刻，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开了金乌林的大殿。

　　说到底，前世的沈无霜也是为了他而死的。

　　他用尽各种方法，千方百计的只为复活她，可如今却还是不能陪在她的身旁，但是他至少希望自己能做到放手......他侧身望了一眼牧曲遥。

　　总之还是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哪怕是没有他。

　　燕玄闭了闭眼睛，心中升起了一抹不舍得荒凉。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可这次他却觉得是自己是在造孽，是他让他们成为如今这模样，是在毁灭。

　　他不知道该如何做。

　　“无霜......”他喃喃着她的名字。

　　身后，牧曲遥的略显犹豫却又带着坚定的声音传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燕玄迈出的脚下步伐一滞，却没有回头，踏出大殿之后不过一个飞身，他的身影便隐藏在黑暗之中，很快的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而这边，直到燕玄的身影消失在了金乌林的殿门口后，牧曲遥才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睛里浮现出了几丝异样的神色，但很快又被他不经意的掩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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