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双手都在颤抖,她眼神呆滞地看着手上安汶竹的血。
匕首已经刺入安汶竹的腹部,又在拔出时,在她肚子里搅动了一下,连带出几根小肠,全都跟着红刀子掉落到地上。
安汶竹已经无法站直身子,她的脊背渐渐弯了下去,一脸痛苦地蹲下 身。
她面色苍白,捂着生疼的肚子,突然对着头顶大声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大礼’么?哼,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能掌管着这所学校里的诸多事物,出手会有多么狠呢。”
男人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急冲冲道:“快!快把刀子拿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个血!!!”
安汶竹立刻反应过来,她再次看向地上躺着的刀子,距离她不过三步之遥。
面对炙手可得的东西,她刚伸直了胳膊去够,腹部的皮肤被拉扯。
“嘶……”
巨大的疼痛令她直皱眉头。
突然,一记扫堂腿闯入她的视线,是川糯!
安汶竹突然有些安心,至少川糯还在,她可以把自己的后背完全交付给对方。
许是对川糯力量的绝对信任,她忽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依赖对方了。
但现在都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刀子已经被川糯踢到了安汶竹身后,像是滑进了尸群的最里面,男人急促的声音再次传来:
“都傻愣着干什么?一群饭桶是吧!还不快去给我找,我是白养你们这群人的吗?一群没用的废物!”
话音未落,川糯拉起安汶竹的胳膊,她们挤开丧尸群,拼命地朝门口跑去,男人的声音被她们甩在身后。
走廊间,许多丧尸模样的人朝她们的寝室走去,二人与人群的方向完全反着来。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一只丧尸,因为她们的异常举动而施舍目光。
它们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双目无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汶竹的寝室门,好似要把木门盯出一个洞来。
二人跑到大门处,川糯看了看铁门,暗道一声:“不好!”
“怎么了?”安汶竹嘴唇发白,她的腹部已经大幅度的失血,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流了一路。
川糯停下来,她才意识到安汶竹身上还在流血。
她急忙扯出自己口袋里备着的小药箱,里面只有绷带棉签和一瓶碘伏,最多只能给伤口起到消毒和止血的作用。
川糯扶着安汶竹走到墙边,让安汶竹可以靠在墙上,多多少少也少用了点力气。
川糯一边帮安汶竹缠上绷带,边张口道:“明明你本人就在这儿,但是他却根本看都不看你一眼,那个匕首估计很重要,刚才情况紧急,如果我抢来匕首的话,很有可能我们两个人都出不来。”
她的脸色阴沉,这时似乎真的笑不起来了。
“这是这是最下等的策略,我们现在太被动了。我刚刚在想,就算我们夺来了匕首,又一起逃了出来,他们还是不会停止对我们的追杀,而且……”
川糯话音未落,她手上的动作突然一滞。
安汶竹连忙把绷带的两端捏住,胡乱的拉紧再系上,伤口突然被勒紧,她咬紧了牙关,硬是没发出一丝声响。
然而就在二人面前,阿欢带着十几只丧尸来到拐角内,阿欢捂着脖子,他将手支撑在身侧的墙上。
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喘息,都发出了浓厚的低吼声,这声音像是从他鼻腔里挤出来似的,在偌大的走廊里回荡着。
阿欢用手心握着那把带血的刀,不将手指露出来。没等男人的声音出现,安汶竹拉上外套的拉链,她故作轻松道:“我刚买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里面还有川糯帮我挑选的床单,这下好了,全被一场大火给烧没了。本来刚来到议葚的时候住了个酒店就没了一次行李,这又给我来第二次,没完没了的是吧?”
她双手抱胸,趾高气昂的模样似乎比中刀前的气势更盛了几分。
川糯现在她身侧,与她并排站立。
她偷偷扯了扯安汶竹的衣袖,眼神示意她不要太自大。
安汶竹用手比了个“嘘声”的动作,她指了指川糯口袋上手机映出的痕迹,提示她注意一下时间。
安汶竹继续道:“哥们,你都已经躲在角落里那么久了,虽然你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就是我们刚刚突然跑出去,也根本看不到你的半个影子,但你又能看到我们的所有走向,那你究竟在哪儿呢?”
“我……”
男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走廊里,根本听不清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安汶竹打断,“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抱有怎样的目的,你都不该将心思打在我身上。”
安汶竹缓缓摇了摇头,她随便指了一个方向,故作稀奇似的悄声说道:“我呢……有一条狗,他吧,乖巧的时候会摇着尾巴,乖巧的盯着你看,但是呢,一旦他动怒起来,或者是有人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就会瞬间暴跳如雷,如同疯狗一样见人就咬。这不是因为我们出不去学校么?所以我可要先提醒你一下,学校里可没有狂犬病疫苗。”
她随即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虽然我这条狗呢,有时候也不怎么听我的话,但刚刚我跟他开启了疼痛共享,虽然并不能帮我分解痛苦,但过会儿要是让他找上了门,他可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哦。”
阿欢突然停止在原地不动,两拨人之间,间隔了有近十米的距离。
并没有一丝声音回应了安汶竹,她照样自顾自的说道:“你会这么拼命,肯定也是头上有人吧?都是痛苦的打工人,打工人又何苦为难打工人呢?”
男人突然问了句,“你会给谁打工?”
他的语气要多惊奇又多惊奇,像是根本不相信安汶竹能扯到这上面。
安汶竹脸上蒙了一层忧伤,她抹了把干涩的眼角,这里刚刚流过冷汗,现在的皮肤既干燥又发粘。
“你有你不可说直言名讳的后台,我也有我必须要遵守职业道德的大老板,他的职业道德就是从不见人,哇,那简直是要多神秘有多神秘。”
安汶竹讲得神采奕奕,她刚说到兴头上,大门滴地一声,开了。
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竟都没反应过来。
“坏了!”
等到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时,二人早已跑到门外,一闪身就没了影儿。
安汶竹在大门打开之时毫不犹豫地拉起川糯就跑,等到两人都彻底没了力气,她们才停下脚来。
川糯喘着粗气,确认没有人追上来,才朝安汶竹问道:“我们在跑来的时候有看到活人吗?”
安汶竹摇了摇头,“没,除了几只呆头呆脑的丧尸外,似乎就看不到什么活物的身影了。”
川糯蹲在角落,她倚着墙,早已恢复了正常的呼吸频率。
“不可能,如果说在地下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就已经异变过了,那应该还会再有一个条件,才会彻底变成丧尸,就比如说……学校食堂新推出的烤肠?”
一个重要的线索盘踞在川糯脑中,她无论怎么想,最终都还会跟烤肠扯上关系。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从她们头顶跳了下来,安汶竹定睛一看,不禁暗叹一声冤家路窄。
来人正是常培嵩。
但无论安汶竹怎么看,常培嵩身上都没有一点异变的样子,他也进去过地下,也购买了好几份烤肠,现在怎么可能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安汶竹小心翼翼问了句:“难道你没吃烤肠?”
常培嵩剧烈地摇头,他上眼皮耷拉着,像是熬了整整一晚上的夜。
“我都吃完了,我的舍友是一群疯子,我怎么可能分给他们吃……?我和我的室友都吃了烤肠,当然还是我吃的最多,我们都觉得味道很好,你要不要也来尝尝?哈哈哈!这个是我特意带来的,你一定要吃!”
安汶竹被他突然狰狞的面容吓了一跳,她肩膀抖了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至少有人没有异变,只是脑子出现问题了而已,没事没事……看来事情还不是很严重。”
常培嵩又傻傻地愣了一会儿,才像是终于感知到身旁的两个人,他又惊又恼道:“怎么哪儿都能看见你,真晦气。”
安汶竹接连说了好几声“我…”硬是没能扯上一句话出来。
常培嵩骄傲地理了理袖口的扣子,他刚从楼上跳下来,裤子上被溅到了不少泥土。
他抬脚就要走,但余光扫到安汶竹和川糯还站在原地,没好气地说道:“喂,你们怎么还不走?等着被人杀了吗?要不是这年头看见个活人不容易,谁愿意管你啊。”
安汶竹呼吸平稳,她不与面前的人置气,好声好气地回道:“因为我觉得突然再次爆发丧尸的原因是学校新推出的烤肠,学校物资那么少,哪儿还有多余的肉来做肉肠?”
常培嵩低下头,他看着自己的鞋子,脸色明显一变,接着转身就要走,根本不想和安汶竹多做周旋。
安汶竹总觉得那双鞋熟悉,一个名字霎时间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一把拉住常培嵩刚整理好的袖口,道:“你怎么会穿着陶明渊的鞋?”
常培嵩想要甩开安汶竹的手,却在尝试了多次都无果之后,认命般地点下了头。
“是!对!我就是偷穿了,怎么了?难道在现在这个社会情况下,我犯法了吗?再说了,就算我犯法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杀人犯。”
又来了,常培嵩知道什么样的刀子才能刺痛安汶竹的心,怎么扎,如何扎,他都无师自通。
安汶竹摇了摇头,“我不是要听你说这些,你只需要告诉我,陶明渊现在在哪儿就行了。”
“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其他人头上,好不好?”常培嵩满脸不屑,他还想甩开安汶竹的手,刚要用力,一记巴掌落到他的脸上。
“就是你欺负我对象?”陶明渊站在他面前。
“我说你俩八字都没一撇儿,人家安汶竹同意你求婚了吗就到处传她是你未婚妻。”
“啪!”
又是一巴掌。
“喂!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这么急着打我肯定是心虚了吧,自尊心真强的小哥哥一枚……”
“啪啪!”
两个巴掌飞速闪过,他的两边脸颊都红肿了起来。
陶明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你不是贫血吗?这下你头的供血就充足了,来,乖乖回答她的问题。”
刚刚陶明渊的力度过大,安汶竹又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与巴掌声同时响起的是他体内传来的骨头错位声。
常培嵩小声嘟囔道:“今天一天遇到你们两个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你说什么?”陶明渊将尾调抬高,质问道。
常培嵩吓得慌忙站直了身子,他字正腔圆道:“那个……我确实是吃了烤肠,也确实分给我的舍友了,但是有人偷偷把我买的肠给倒掉了,有人却吃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陶明渊,“我就买了我们宿舍的那份,他的已经被他扔了。然后我和另外两个舍友一起吃的,我告诉他们可以去便利店免费获得,他们去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了。”
难道必须只有去过便利店的人,才会异变成为丧尸吗?
可怎么一时间喜欢贪小便宜的人会增多?她原以为便利店的生意应该并不是很好,更何况外面那么危险,谁会下楼只为去买一根肉肠和两个鸡蛋。
“等等……”安汶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打断陶明渊的教诲,道:“便利店的生意不一定会好,肉肠也有可能不是最主要的条件,我从始至终都没往那两个鸡蛋上面去想。”
陶明渊想了想,他眉眼微微皱起时极为好看,也可能是因他本来就长得秀丽。
“鸡蛋跟我们这段时间遇到的稀奇事有什么关系?”陶明渊问道。
安汶竹白了他一眼,这么简单的问题,她自己还答不上来,陶明渊就来问她了,真是会找时候。
最终还是川糯打破僵局,她答道:“理一下就行了?只不过现在我的思绪还差一个线索,你们身上有没有带着跟“金”有关的东西。”
安汶竹摸索着衣服上的所有口袋。
她在裤子口袋上摸出一张卡,她颤颤巍巍的将其举起,道:“银行卡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