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朔从来有自知之明，这点钟照白是清楚的。

“对了老白，我有件事想问你，你……你能告诉我不？”

“不能！”

“真没劲！你又没问什么事情，为什么拒绝。”

钟照白将苹果核扔进垃圾筐，说道：“如果是好事，你是不会问我能不能的，沈朔，我虽然不能说百分百了解你，但最起码你做坏事的前兆还是能感觉到的。”

“我呸！劳资就没做过坏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当初为什么不干刑警？”

沈朔之前让高宁远查过钟照白，家境优渥，本人的成绩也是顶尖的，入职后业务能力也是很强，听说当时都要破例升为队长。

但不知为何，从业不过三年就突然离开，沈朔一直想找机会问问。

在加上今天钟照白这样激烈的反应，沈朔总觉得不对。

“不方便就算了，我这人不八卦，就是找话题和你聊聊。”

沈朔见他一直沉默着，明白这是问到不该问的了，立刻转移话题。

“听说朱拐子的案子省厅的厅长亲自督办了，没咱俩什么事儿了，一切都只能等消息。”

“谁说没事儿了？”钟照白说道“你不是打算回家找资料，明天就去吧！我答应你的。”

“明天？你快歇了吧！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这身体需要休息！放心吧，我没事！”

“不行！要不就让高宁远或者小区陪着你，你自己去绝对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别听那医生说我心理创伤什么的！我既然决定去了，就做好准备了！不会出事的！”

钟照白愣了一下，“你知道自己的病？”

“嗯！”沈朔点点头“我听到了，这不也喝着药呢嘛！但你说现在案子都进死胡同了，在不找突破口怎么办？就算不让我查彬子的案子，还有我爸呢……我不想一辈子背负这样的家庭。”

钟照白叹了一口气，沈朔的痛苦没人知道，或许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毕竟这货在部队的时候可是拔尖的兵王，哪有那么脆弱。

“好，但是我必须跟你去，这案子可是我启动的，我有参与权。”

沈朔这次没在阻止，这一点两个人倒是很像，那就是只要自己想做的，不会听劝的。

第二天，钟照白办理了出院，好在烧已经退了，他全身舒服了很多。

沈朔还是有些不放心，缠着医生问了好多注意事项，从起居到饮食，最终实在是问无可问，这才拿着大包小包的药回到了车里。

“诺，这些是你今天要吃的，这是晚上要吃的……这个，这个是中午需要换药的，你自己记住哈，我可不会提醒你的！”

沈朔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早就记住了。

钟照白看着满怀的用品，不由得笑了一下。

“知道了大少爷，我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儿把自己的命搭里面！”

“你也知道啊！医生都不建议你出院，非要跟来！”

沈朔嘟囔着，开启了汽车。

钟照白不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躺在后座上。

他虽然跟来了，但是伤实在是太重了，随便动一下，都会疼痛不已。

沈朔的家离启明市不算远，高速两个小时也就到了，自己还是多休息一下，等会万一沈朔扛不住，自己也能将人带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钟照白感觉到车子停了，他微微睁开眼睛，只见沈朔打开车门下了车，看了看四周。

“老白，下来吧，到了！”

钟照白走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别致的小洋楼，院内非常干净，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凌乱，似乎经常有人打扫。

“旁边就是彬子家，他们家搬得早，我爸妈出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离开了，不过房子没卖，每年都会有人打扫，估计也顺便把我家搞了。”

不难看出，两家的条件是真的好，虽然这地方处于启明市下的县级市，但就看小区的格局和建筑，也能知道这是一片富人区。

只不过沈朔家里出事后，周围的邻居忌讳，搬得差不多了，所以显得格外的寂静。

“走啊！看愣了？”

钟照白没想到沈朔如此平静，甚至于就像是在查别人的案子。

但也只有沈朔自己知道，他在强撑。

“好。”

两人走进了屋内，这是沈朔十二年来第一次重新踏入这里。

当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沈朔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显现出当年的画面。

瞬间，他全身猛地紧绷起来，瞳孔开始涣散，整个人微微颤抖。

“阿朔？你没事吧！”

钟照白本就担心沈朔强撑，所以在进门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现在他面无表情，可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也不知什么时候紧握着。

“阿朔！我们出去吧！走！”

钟照白拉着沈朔的胳膊就往外走，然而下一秒，沈朔拦住了。

“我没事……撑得住！”

“撑什么！没人让你撑！你何必为难自己？你告诉我位置我帮你去拿，你不能再进去了！”

沈朔摆摆手，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来，仿佛要将他整个身体吞没。

“走吧！”

他努力的站直身体，带着钟照白一步一步向阁楼走去。

越往上，离当年的案发现场就越近。

时隔十二年，即便这里已经被打扫了无数次，但那股血腥味却怎么也无法消散，尤其是被血液浸透的那一片木板，浓厚的黑色与周围格格不入，很难让人将目光从那里移开。

“阁楼在这边！”

沈朔捂着嘴巴，尽力的将自己从那恐惧的事情中剥离出来，转身向阁楼走去。

钟照白紧随其后。

阁楼的面积并不大，但是被整理的很好，周围几乎全部都用书柜代替，只留下最中间的位置放了一张桌子。

沈朔上来之后，才逐渐平复了心情，呼吸也顺畅了很多。

“就爱强撑……也不知道你这性格是随了谁！”

“我爸！”

沈朔抬起头，钟照白这才发现，他的脸早就渗出了汗水，惨白惨白的，双臂因为紧张，健硕的肌肉鼓鼓的，压根就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看钟照白又要数落自己的样子，沈朔急忙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