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昭昭觉得直接说有些冒昧,但小杏的情况真的没法让她视而不见。
“杏儿啊,你别怪我多管闲事,实在是你身上的伤太严重了,你男人是不是打你了?”喻昭昭开门见山,搬出一个板凳让小杏坐下。
小杏扯了扯嘴角,低头整理自己的袖子,“姐,俺真没事,这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毕竟是家事,而且小杏也不想说。
她心里是怪喻昭昭的,要不是突然被退工,她不会被丈夫打成这样。
以前丈夫虽然也动手,但也是偶尔,小杏也能忍受,放眼望去整个村里,没有几个不挨打的婆娘。
可自从被退工,家里少了这笔进账,丈夫又沾上了赌,还连连输钱,小杏的麻烦就来了,挨打成了家常便饭。
她的身上是新伤叠旧伤,没一块好地方。
本来喻昭昭找她,她是不想来的,心里怄着一口气,是丈夫拿孩子要挟她,她才厚着脸皮带着伤来上工。
小杏别的也不敢多想,就指望着这活儿赶紧做完,她好拿这个钱交差。
喻昭昭觉得小杏的反应不对,越是躲闪越是有猫腻,可对方拒绝沟通,她也不能强迫人家说自己的隐私。
“成,你也早点回去吧,家里孩子还等着你呢。”喻昭昭温声道。
小杏应了一声就要走,喻昭昭盯着她的背影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开口,“杏儿!”
“咋了姐?”
喻昭昭:“有什么难处你告诉我,能帮的我尽力帮,当初临时退你的工的确是我们做得不地道,我和你道歉。”
小杏揣在兜里的手紧紧攥着兜布又松开,她还是什么都不能说,“嗐~多大点事儿,俺知道你和姐夫当时也挺为难的,俺没生气,再说了,你们还多给俺工钱了不是吗?”
“姐,没啥事俺真回去了,家里孩子等着俺回去睡觉呢,走了哈。”
生怕喻昭昭再叫住她,小杏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等回了臭着一张脸的花丫。
小杏见接班人回来,忙收拾东西让喻昭昭结账走人。
按理说,上次喻昭昭多付了她许多工钱,这次她凭良心是不该拿的,但想到家里被关起来的孩子,她不得不收下这笔工钱。
等小杏拿钱走出去后,花丫才打开她的话匣子。
她拉着喻昭昭进了宋奶奶 的屋子,关上门,“奶,嫂子,俺哥这婚闹出笑话了,估计明天又得传得沸沸扬扬,俺提前告诉你们,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花丫把婚礼当天的事儿说得绘声绘色地,喻昭昭听到一半,吃惊道:“什么?你姥姥搅的局?”
不知道宋牧姥姥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老人家七十多了,大老远从邻村赶来,站在宋家门口就开始骂。
宋刘两家条件都一般,婚事也没大办,就是两家人在一起吃顿饭,房子简单布置下,就算结亲,然后两个年轻的再挑个日子扯证,就算成家。
到时候村里人再传瞎话,他们就把结婚证一亮,保证堵得上那帮说闲话的嘴。
可王姥姥这么一闹,这一切都白费了,村里人都知道了宋牧是因为和刘秀秀乱搞男女关系,被人家父母找上门,才不得不结的亲。
甚至还有说话难听的,说刘秀秀保不准肚子里都有了,谁家好人结婚偷摸结啊。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王芬那个样子不是没有依据的,听完花丫 的描述,喻昭昭不禁有点同情刘秀秀了。
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一天,就这么让婆家人毁了,偏偏丈夫又不向着她,可想而知得有多崩溃啊。
不知怎么,她又想起了宋执。
还好嫁的是宋执,提到自家男人,喻昭昭的思念又开始泛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花丫伸出手在喻昭昭眼前晃了晃,“嫂子,俺和你说话呢,你想啥呢?”
“啊?你说啥了?”喻昭昭不好意思道,“我刚才想起你哥了,没听清你说话,你说啥了?”
听到喻昭昭的话,花丫惊得张大了嘴巴,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嫂子,俺哥你可不能乱想啊,他都结婚了,再说俺姥姥也不是吃素的,俺是见识到了,你可别往跟前凑了。”
花丫说着,还给喻昭昭使眼色,她奶还在这呢,嫂子说这话也不怕老人听见。
幸亏她二哥没在家,要不然她这胆大的二嫂非得挨揍不可。
花丫精彩的表情都落在喻昭昭眼里,“我说的是你二哥,你怎么回趟家,眼里只剩自己哥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刚才她奶没生气。
……
宋家的事儿在村里传了半个多月才渐渐淡去,这段日子于当事人来说,简直煎熬。
喻昭昭倒是落了个清净,按花丫 的话来说,婚事闹得那么难看,王芬肯定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但人言可畏,村里的指指点点实在让她抬不起头,更是连门都不敢出,所以也没法来迁怒于喻昭昭。
喻昭昭近来也是忙,她已经谈好了几家饭店,肥肠送都送不过来,还好有满谷小哥,才不至于让她失信于人。
不过这天,一直主张避嫌的满谷小哥竟然登上门,喻昭昭很意外,直到满谷掏出怀里的信,他说:“这是执哥寄回来的。 ”
不知道为什么宋执把信寄给了满谷,喻昭昭也顾不上多想,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个信封上面。
眼看着两个月了,这是宋执寄信回来,他会说些什么呢?
喻昭昭缓缓抬起手想接过信封,但迟迟没有伸出去,明明她盼着这信好久了,可真到这时候,她反倒有点近乡情怯。
“嫂子,你慢慢看,今天的货我一人去送就行。 ”后来还是满谷干脆,将信往喻昭昭手里一塞。
喻昭昭看着信封上苍劲有力的字体,这是她第一次看宋执的字,直觉告诉她这是宋执的信没错,他的字就如他的人,总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将信抱在怀里,喻昭昭小跑着回了房间,将门关好才坐下,盯着手里的信封却迟迟没敢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拆个信封都要做心理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