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林瑞一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追问,“小姑娘,你没骗我吧?你真的有300斤蛋?”
“有!”
“你从哪里收的?”
丁岚岚笑:“林科长,这您就越界了。”
林瑞一怔住,这语气,真的是一个小姑娘能说出来的?不过,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不也证明了她的实力吗?
林科长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他只求这次能搞到福利,能对厂长和职工们交差,圆满完成任务就谢天谢地了。所以,他根本不在乎丁岚岚的语气。
“小姑娘,你说得对!我不管你鸡蛋来源,能如数交给我就成!”林瑞一满脸堆笑,“离过节还有12天,在这之前交货,行不?”
丁岚岚转了转眼珠:“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尽管提!”布匹厂财大气粗,小姑娘如果临时涨价也无所谓。
“我要一半现金,剩下的折合成布匹给我,怎么样?”
林瑞一为难,现在物资紧俏,东西比钱要金贵得多。尤其是布匹厂生产的的确良,每次刚出车间,就会被一抢而空。他不是不帮,是没这个权利。
“这个...”
“怎么,办不到?”
“小姑娘,要不我每斤蛋给你涨5分钱,你看怎么样?”
“那我不卖了!”丁岚岚干脆的说。
林瑞一急得挠头,林大强突然说道:“大伯,你们仓库不是有瑕疵布吗?我看那质量也挺好!”
瑕疵布?
前世的丁岚岚见过瑕疵布。阮招娣穿的衣服、床单被褥用的都是瑕疵布。这种布听起来好像是残次品,其实不过是颜色晕染不均匀,或者图案有参差不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林科长,瑕疵布也是可以的!”丁岚岚说。
林瑞一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小姑娘,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瑕疵布的价格给你按市场价的一半算!”
丁岚岚欣喜若狂,大厂就是大厂,真是豪气!
“林科长,3天后你派车到我们镇上,我带你们去拉鸡蛋!”丁岚岚嘱咐道,“还有,千万要保密,我怕到时候...”
林瑞一截住她的话头:“你放一百个心,我都明白,你们农户偷偷养鸡不容易,我肯定找妥当的人去!”
丁岚岚笑着点头,林科长不愧是老油条。
“对了,你们那里有没有肉卖?什么鸡鸭、牛羊的?”林瑞一忽然发问。
最近食堂大师傅老是抱怨,职工们嫌弃菜里没肉,干活都没有精神了。如果能弄来头猪,或者几只鸡鸭,过节的时候也能让职工们乐呵乐呵。
丁岚岚自信的笑笑:“林科长发话,我不敢说没有。”
林瑞一大喜过望,激动地双手都不知往哪里搁了。
“那就牛羊肉各要50斤,怎么样?”他试探性的问。
丁岚岚没有半分犹豫:“成!”
林瑞一瞬间后悔,早知道小姑娘答应的这么爽快,他该再多要一些的。
丁岚岚离开布匹厂的时候,还晕乎乎的。怀里揣着一沓厚厚的钞票,是林瑞一给她预付的鸡蛋和肉的钱。
“大妹子,我没骗你吧?”林大强发动了吉普车,嘿嘿笑着。
“谢谢林大哥,这几块钱你拿着买条烟。”丁岚岚重生归来,人情世故已经很练达了。
林大强诧异,重新打量了丁岚岚一眼。这小姑娘的胆识和做派,令他刮目相看。跟聪明人打交道,简直不要太爽。
他也不多加推辞,道了声谢,便揣进了衣兜。反正林家人脉广,大不了以后多帮帮她也就是了。
回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丁岚岚趁四下无人,扛着布匹冲进家。
三天后,林瑞一亲自来到镇上,找到了丁岚岚。
“车停到镇子口了,我雇了辆牛车。”林瑞一拍了怕身上的尘土,解释道。
丁岚岚笑,“还是林科长考虑得周到,我们这小镇上,什么事情都瞒不住,这样安排最好了。”
赶牛车的是个老伯,看起来寡言少语的。丁岚岚坐上牛车,跟老伯说明了方向,牛车便慢吞吞的出发了。
很快,他们来到山崖下。
林瑞一诧异:“就是这里?小姑娘,东西呢?”
“在这儿。”丁岚岚打开小屋的门,里面是一只只的竹筐。她掀开竹筐的盖子,白花花的鸡蛋,看得林瑞一的眼睛都直了。
“林科长,这几个竹筐里,每个是50斤蛋,总共300斤。这两个竹筐里,装的是牛肉和猪肉。”丁岚岚一一掀开盖子,让他看。
林瑞一激动地双手打颤,妈呀!这是他干采购以来,看到的最壮观的景象!足足300斤蛋啊,还有整整100斤的牛羊肉,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这些是货款,你数一数,看对不对?”林瑞一从衣兜摸出个信封来,塞给丁岚岚。
丁岚岚接过信封,里面除了钞票,还有一张明细目录,详细记录着鸡蛋和牛羊肉的价格,另外还有瑕疵布折算的价格:
牛肉2元每斤,50斤100元;猪肉1.5元每斤,50斤75元;鸡蛋5毛每斤,300斤150元。合计325元。
“瑕疵布按市场价一半3毛算的,一匹布是27块,两匹54块钱;上次预付定金100元,这里是171块钱。数目对的话,你在收据上签个字。”林瑞一拿出支笔,递给丁岚岚。
丁岚岚仔细核对了一下,点了点头:“林科长,钱数是对着的。我签字。”
她签好了字,把字据交给林瑞一。
三人把竹筐抬上了牛车。
林瑞一坐在牛车上,十分高兴,“小姑娘,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跟我讲!”
“我会的,林科长。”丁岚岚笑着,跟他们道别。
丁岚岚离开山崖,哼着歌向镇上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远处,焦春云正忿忿地对焦春竹说:“大姐,你看那男人的穿着,分明是城里的工人!说不定他就是这死丫头的姘头!”
焦春竹疑惑,上次她妹子就来家里提到过,说什么在供销社里,丁岚岚跟个男人勾搭。当时自己还不相信的,一个黄毛丫头,谁都不认识,哪里来的本事勾搭人?现在看来,这还真不是空穴来风!这丫头,她都快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