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明瞬间后背僵直。
“我自己来吧。”毛巾似乎带着少女的体香,陈阳明接过来时,手略微颤抖。
他不小心碰到丁岚岚微凉的手指,又触电般的离开了。不安的心砰砰乱跳,为了掩饰自己,他拼命擦拭着面部。
丁岚岚并未发现他的异常,很仔细的端详着他:“阳明哥,可以了。”
毛巾经过他的一番蹂躏,变成灰一道,浅一道的模样,陈阳明有些尴尬:“太脏了,要不,我送你一条新毛巾吧。”
“不用麻烦,洗一下就好了。”丁岚岚把毛巾放进脸盆,又拿起香皂搓洗。
“呦,上海牌香皂,很紧俏的货啊!”陈阳明眼睛尖,一眼便看出香皂的产地。
丁岚岚低头不语,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香皂是布匹厂的林科长送的,说是他们厂里的福利。后来她才知道,这种上海牌的香皂,确实是某些国营厂的特工,外头供销社根本买不到的。
见她表情不安,陈阳明更怀疑了。
八月的天气,阴晴不定。
才一会儿的功夫,天又放晴了。
陈阳明告别了丁家姐弟,直奔单位去。
他所在的保密单位,在镇子附近设立了个驻村办,方便这起大案的调查工作。
上头对案件非常重视,专门派了他和上司来,督办此事。
陈阳明的上司米处长是个很有情调的人,此时正坐在大院亭子下悠闲的喝茶赏雨。
“你怎么来了?”米处长放下手中的茶杯,诧异的问,“有什么急事?”
米处长头痛,如今是下班时间,他还想酝酿一番情绪,来个品茶后书法习作呢。谁料竟被工作狂下属打破了计划。
陈阳明一屁股坐下,单刀直入的问:“米头,上次你说的那个拐卖人口案,有进展不?”
米处长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说!你查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也没啥。”陈阳明眨巴眨巴眼,他是个严谨的人,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他是不会乱说的。
米处长卷起报纸,敲了他脑袋一记:“不对!那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他们虽是上下级关系,但是两家是世交。陈阳明是他的小兄弟,小跟班,从小厮混在一起的。所以,两人说话很是随便。
“没有,只是有点怀疑罢了,等我调查清楚,再跟米头汇报。现在我想知道事情有没有进展。”陈阳明说。
米处长明白了,陈阳明是不肯说,便也不再追问。
他叹了口气:“没有太大进展。只不过,今天下午有线人提供信息,说发现作案的人很可能是群50来岁的妇人。她们假扮成被拐妇女的母亲婆婆,或者被拐儿童的奶奶外婆,来迷惑老百姓们。”
“真的吗?”陈阳明吃了一惊。
“八-九不离十!”
陈阳明蹙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丁岚岚姐弟是不是就排除了嫌疑?难道是他怀疑错了?
可是,丁家姐弟生活用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陈阳明陷入了沉思。
焦家。
焦春竹与丁建国垂头丧气的回到家。
石头脏兮兮的扑上:“爸,妈,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焦春竹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丁建国,我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女娃子!”焦春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道:“哎呦喂,我们丁家的脸算是丢尽了!”
自从上次她和丁建国去找丁岚岚,想要威胁一番拿点钱回家。谁知,丁岚岚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反手报了警,害得他们被刑拘了好几天。
还没放出来的时候,又有几个小青年去派出所自首,说是受丁建国的指使,让他们猥-亵丁岚岚。
可是他们良心发现,主动投案自首了。
当场把丁建国气得不轻,骂道:“收钱的是你们,反咬一口的还是你们!”
那几个小青年大概是提前商量好了,一致否认丁建国并没给钱。
这下丁建国两口子遭了殃,刑拘又被延长了几天。
今天,他们被放出来后,一路上被乡亲们指指点点。还有跟他们平时不合的,这时候都跳出来嘲笑他们。
丁建国怒气冲冲的骂:“你就知道号丧!真TM败兴!”
“我笑得出来么!”焦春竹哭哭啼啼。
石头拉着焦春竹的衣袖:“妈我要吃糖!二蛋说,供销社卖的水果糖可好吃了!”
“就知道吃!咱家哪里还有钱给你买糖吃!”焦春竹没好气的拍了石头一下。
石头嘟着嘴巴:“怎么没有?那个木头盒子还有不少呢!”
这话一出,更是戳了焦春竹的肺管子。这次她和丁建国被刑拘,还交了15块钱的罚款,真是要她的命了!
不行!她得把这笔钱捞回来!
可是该怎么捞呢?
“死丫头,我早晚得收拾了她!”丁建国咬牙切齿的说。
焦春竹心中一动,她转了转眼珠子,试探性的问:“当家的,你想不想报这个仇?”
“你有啥办法?”
“有是有,就是怕你舍不得。”焦春竹故弄玄虚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丁建国不耐烦。
焦春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凑到丁建国的耳边低语了几声:“我家有个亲戚,前儿还托人让我给她傻儿子说亲,彩礼给20块呢!”
丁建国倒抽口冷气:“这么高?可是这个和报仇有啥关系?”
焦春竹嘶了一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你这个猪脑子!让死丫头去,这彩礼钱不就是咱的了么!”
“可是,死丫头会听咱的话?”
“这个么,只要计划的好,这事一准能成!我那亲戚家在山沟沟里,死丫头就是逃,也套不出来!”焦春得意洋洋的说,仿佛看到了大把的钞票,落入了自己手中。
丁建国拍着大腿:“老太婆,你的办法确实不错!等死丫头被带走以后,那两个小家伙....唉,可惜苟老拐进去了,要不然,卖了他们也是一笔钱呐!”
焦春竹忽想起一件事来,“我听说,最近苟老拐的同伙又出来了,等赶明儿咱去她家附近转转,说不定能碰到她们呢!”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丁建国与焦春竹对视了一眼,惊慌的跑出屋子:“妈!你怎么回来了?”
果然,穿着破破烂烂的丁老太,正站在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