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天色渐暗。

天空阴云密布，雪下的更大了。

朵朵雪花从洞口飞入，落在少年肩头。

感受到丝丝凉意，黄兴睁开眼睛。

透过洞口望出，想起那年年关，父亲怀抱自己，放声吟道：“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念及此事，少年心中恨意更盛。

黄兴沉吟片刻，轻声开口：“月黑风高，落雪有声，攻守易型了。”

将那件破旧大氅反穿，漏出灰白色的内衬。

黄兴收敛气息，悄然穿梭于树梢之间。

大雪纷飞，纵是震落少许积雪，也不会被人察觉。

不多时，远远便看到些许火光。

待到近前，躲在树上的黄兴看着下方身影，心中暗自盘算。

树下男人坐在火堆旁，不断翻转着手中的烤肉叉，扑鼻而来的香气流转在空气中。

火苗跳动，烘烤出肉里的油脂，男人抬手撒上香料，顿时劈啪作响。

“弟兄们，抓紧把营帐支好，这肉马上就烤熟了。一会儿还有肉汤，大家吃个热乎的。”

众人齐声叫好。

自从进到山里，黄兴还没吃过一口热饭，空荡荡的肚子此刻正低声发泄着不满。

他揉了揉咕咕直叫的肚子，抬手擦掉嘴角的口水说道：“肚肚稍等，小爷这就犒劳你。”

稍一翻身，黄兴轻盈落地。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弓着身子，隐匿在男人影子里，向着火堆缓缓靠近。

猛然起身，上步劈刀，头颅应声落地。

“哎呦，我的烤肉。”黄兴轻呼，慌忙将穿着烤肉的树杈捡起，插到火堆旁。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旁边几人的注意，刚一回头，黄兴已欺身上前。

不给几人额外的反应时间，黄兴身形灵动，如一缕落雪在场中起伏。

刀锋所过，血光飞溅。

“刚才那一下挥刀慢了，应该借着前冲……”

“这一下，动作稍有变形……”

少年出手的同时，口中低语不断。

不过是少年对自己动作的点评与意见，却宛如丧钟轻鸣，在这静谧的雪夜里回荡，一下下敲击在黑衣人的心上。

一众黑衣人甚至来不及惊呼，便已瘫倒在地。

“搞定，吃肉去咯。”

黄兴捡起烤肉，准备离去。

突然回眸，盯上了那块厚重的皮毛篷布。

“真奢侈啊，随便一个小队都能用这个。”

黄兴将手中烤肉送到嘴边，用力撕下，眼神打量着刚撑起来的皮毛篷布。

“就你了。”选中心仪区域，少年挥刀一劈，裁下一块长毯，裹在身上。

“这下暖和多了。”

他脚下发力，跃上树梢，身影闪烁，消失在树林深处。

……………………

夜色渐浓，黄兴再次寻到了一处营地。

营帐外空无一人，微弱的火光从帐中透出。

黄兴略微思索，心中暗道：“肆无忌惮，真当小爷只会躲啊。那就拿你们练个手吧。”

他走到帐前，右手压住横刀刀柄，身体微屈，似乎是在酝酿一记强横招式。

眉间隐约闪过一抹金光，体内气机涌动，汇入刀鞘之中。

黄兴拔刀寸余，周围旋风骤起。

雪花飘荡，以消瘦少年为中心，快速旋转。

出刀半尺，风速愈急，狂风呼啸，气势更盛。

黄兴身影若隐若现，仿佛与风雪融为一体。

风速渐快，他身体前倾，拔刀速度加快。

刀身三尺有余，陡然出鞘。

四下狂风瞬间一滞，聚向刀尖。

黄兴口中念念有词：“刀法有云，身若弯弓，蓄养刀意，刀锋渐出，瞬息而至。”

随后一声暴喝，挥刀横劈。

一抹凌厉刀意裹挟着漫天的雪霜，将身前营帐拦腰斩断。

黄兴大喊道：“醒醒！起来重睡！”声如炸雷，在林中回荡。

少年喊完，掉头就跑，独留此处一片狼藉和目瞪口呆的帐内众人。

话说回来，众人躺着的地方，不应该叫营帐了，变成了围帐。

“方才这一击，隐约间竟有一品实力。事关重大，当速速回报统领。”

山林深处，黄兴熟练地在树梢间穿梭，终于寻得一处隐蔽山洞，藏身其中。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刚刚那一刀，险些将浑身精气抽空。

“早知道就不耍这个帅了。”

他盘膝而坐，按照家传心法带动内力流动。

时间流逝，他突然发现有股不易察觉的温热气息从眉心发出，流遍全身，似乎是在滋养着体内经脉。

黄兴心中暗道，刚从老祖那儿出来的时候，应该就是这股气息将自己的伤势修复。

他开始刻意引领内力流动，循着那股暖流在体内流转。

“原来如此。”黄兴恍然大悟，“一击抽空，竟是内力流转有误。”

体内气息稍稳，黄兴抽刀起身，尝试将刀法与心法相结合。

以气领刀，以刀领身；刀随意走，身从刀行。

他的动作愈发流畅，横刀在手，如臂使指。

黄兴身体舞动，刀锋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道淡白光痕。

刀势不断叠加，气息也愈发凌厉。

突然，黄兴轻咦一声，停下了手中动作。

他将横刀拿起，细细观摩。

“缺这一块，影响这么大么？”

略微思索，黄兴起身，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趁着夜色，朝着山洞外走去。

……………………

次日一早，天空渐晴，云雾散去，独留一片湛蓝天幕。

多日的大雪终于停歇，入目所及，一片银装素裹。

整片山峦被积雪覆盖，寒风呼啸，吹起阵阵冰沙。

山涧小溪，溪水潺潺流淌，一块块晶莹的冰块在水面上漂浮。

偶有飞鸟掠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鸟鸣，为这静谧的早晨增添了一丝生机。

突然，一道沉闷声响从远处传来。

定睛望去，竟是一团积雪落下，重重拍入地面。

树冠处，消瘦少年向下望了望，轻声开口：“第十一。”

少年正是黄兴，他彻夜赶路，在树梢之间跳跃，向着小溪上游奔去。

起初，他在树梢间跳跃穿梭，频频震落积雪。

方才那声巨响，竟已是少年的第十一步。

“不知落下的那个断刀碎片还在不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