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看向窗外,眉心缓缓的拧出两道褶皱。
他居然昏睡了这么久?
“多谢。”
他重新将视线放回面前的女子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身上没有任何威胁后,才略显放松的靠在了床榻上。
圆圆咬住下唇,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触及他英俊的眉眼,忍不住红了脸颊。
她还从未看见过如此标志的少年,尤其是那双眼睛十分的漂亮。
她将手中的碗递给他,解释道:“这是奶奶早上山上采的草药,对伤口恢复有些作用,你喝了吧。”
顾野看向那晚黑色药汁,里面还漂浮着一些草药的残渣。他眉头微微一皱,脸上一派柔和,谢道:“多谢。”
他接过碗后,抵唇咳嗽了两声,道:“有水吗?”
“有的,厨房里烧着水。”圆圆连忙点头,起身朝门外走去。
看见少年消失在门外,顾野忍着疼痛撑起身子,将那碗黑色的药汁从窗户倒了出去。
后窗刚好是一片菜园,药汁很快就渗透进了土壤里。
圆圆回来时捧着一碗热水,看见桌上空着的药碗,她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容,内心忍不住的高兴。
接下来几天她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顾野,少年文质彬彬,长相较好,而且对她极其的耐心和温和。
这天她照旧将做好的饭菜拿去给少年,只是屋子里已经没了人。
床榻上空空如也,被褥已经变得冰凉一片。
她哐当一下将手中的碗筷掉到了地上,脸上一片苍白。
顾野已经坐上了回北都的马车,他腰腹上的刀伤比较深,这几天还是会往外渗透血液。
昨夜趁着晚上,他离开了圆圆的家。
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依旧是那把镶嵌着红色宝石的匕首。那天宜溪云扔掉之后,他又捡了回来。
寒刃锃亮倒映着他的半张脸,脸上煞气泯然,神情阴鸷。
“我会杀了你。”
他轻声呢喃。
——
这边宜溪云捅了顾野一刀之后,一刻不停息的朝着当日遇袭的方向走去。
所幸,她父亲依旧在原地驻扎,一直在寻找她。
宜溪云见到宜华阳的时候,狼狈不堪,身上还沾着不少血迹,有些是顾野的,有些是她自己路上受伤流的血。
父亲身边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虽然身上穿着玄色的劲装,头发也束在头顶,宜溪云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女子。
她有些惊讶,没想到大理寺卿竟然是一位女子。
“溪云谢过沈大人救了家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待日后能有报答沈大人的地方,溪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说完后,对着沈挽青行了一个大大的礼,她是由衷的感谢沈挽青救了她的父亲。
沈挽青淡然一笑,将她扶了起来,不在意的道:“宜大人是朝廷命官,我本来就有责任护卫他的安全。”
宜华阳心疼的拉住宜溪云的手,眼中闪着泪花:“纤秾,你受苦了。”
宜溪云脸上早已布满泪水,这几日委实惊险,今日他们父女二人还能够得见,她已经无比感恩上天。
一旁的沈挽青不好打扰父女二人团聚时刻,稍微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给他们二人足够说话的空间。
宜华阳看着女儿身上一身男装,他痛苦的闭上眼睛,道:“纤秾,你……”
宜溪云脸色微白,瞬间明白父亲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
女子的清白大于天,她消失了几天后回来,身上还穿着男子的衣服,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她握着她爹的手,道:“爹,女儿一切都好,这几天发生的事,容我慢慢像你道来。”
宜华阳听到后,心中终究是布恩不过放下,一直愧疚的连连叹气,他好端端的女儿,凭何就遭受如此劫难。
“不急不急,先让丫鬟伺候你更衣,我们路上再说。”他感慨道:“幸而有沈大人,不然……”
父女二人死里逃生,不免多了些感慨。
如今找回了一个女儿,还有另一个不知生死,宜华阳心中还是不安。但是会北都任职的事情迫在眉睫,他只能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搜救,一行人继续朝着北都出发。
碧叶见到自家小姐好生生的出现,泪流满面的扑向她,声音颤抖充满愧疚:“小姐,我该死啊,我没能保护好你!”
宜溪云赶紧将人拉了起来,道:“这事怎么能怪你?”
她摸了摸碧叶的脸,伸手提她擦干净眼泪,欣慰道:“你活着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何况那天晚上事发突然,连她爹爹都未曾能来保护她,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能来做什么?
徒添一抹刀下亡魂罢了。
碧叶着急忙慌的上下看着宜溪云,看到她手背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她心疼的不行,哽咽道:“小姐受苦了,奴婢这就帮你更衣擦洗身子,府医有最好的药,必定不会让小姐留下伤痕。”
看着碧叶清凌凌的泪水扑朔而下,宜溪云任凭她帮自己换衣,到了这一刻几日来心中积攒的恐惧感终于消散,她连续两三天没有闭过眼睛,心中没了压力,竟然不知不觉的昏睡过去了。
碧叶又是心疼的抽泣,她咬着下嘴唇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来,轻手轻脚的替她家小姐擦洗身子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