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溪云垂眸,眼中毫无情绪。
无论这人来自何方神圣,既然落到她手里任由搓圆捏扁,那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
事不宜迟,她立刻吩咐碧叶散播了一些关于抚州城的流言,甚至不惜连自己都拿来炒作一番。
名声不重要,若是命丢了,她哪里还能顾忌名声。
这边北都开始蔓延起来关于刑部侍郎一家的流言,那边顾野节节高升,已经成为总指挥使身边的红人,官职虽然不大,是一个从军,官职只到六品,但是从预知梦中看过未来的宜溪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想到自己和顾野之间的事情,宜溪云微微皱了眉头。
也就是在今日,房中忽然多出了一箱东西,起先宜溪云以为是碧叶收拾屋子时没有归置好的物件。
可是这个箱子实在太过华贵,上面用纯金镶嵌着许多华美的宝石,整个宝箱很大,流光溢彩的照亮了屋子。
宜溪云猛然顿住,心头跳的有些快。
自从把留言散播出去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走动过。外面得了流言她听到过,即使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当那些曾经见过一面,对自己表露过善意的人也开始对她产生鄙夷的时候,宜溪云不得不承认,即使她准备好了做一个坏人的准备,但是她本质上依旧是一个不够勇敢的自己。
原来她也怕别人不喜欢自己,她也害怕爱自己的人对自己生恨。
她这些天没有一天是睡过好觉的,应该说来到北都后,一开始她时刻挂念着见到自己的母亲,她想要弥补预知梦中的遗憾,那个时候甚至没有能活着见到母亲。
却没有想到,迎接的事一个噩耗,这个噩耗成为了她的噩梦,不知道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自那个时候,她每夜每夜的失眠,曾经也想过放弃好了,死了之后到了地狱,或许也算一个重新开始,曾经的恩怨全部消除,大家都要走一遭奈何桥的,不过是早些晚些,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必要如此挣扎。
可是,她心中在呐喊,明明她又力量可以对抗这一切,为什么要轻言放弃呢,她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在乎的人,也要努力的改变压,即使内心再痛苦,也要努力反击。
这就是支撑她一路走来的理由,仅仅是心中觉得自己命不该绝的信心。
可是这些不妨碍她该哭的时候还是会哭,听着那些人的讨论,想着父亲日后知道真相时的反应,她整个人就像下了一场大雨,这场雨永不停息。
眼前的宝箱闪闪发光,即使没有见到流言,也没有看见送礼的人,她心中还是猜到了。
一个自己将刀尖刺向他的人。
宜溪云面无表情的面具下,早已是一张脆弱的脸。
她眼睛是永远温柔的阳春三里,不笑时的弧度都令人如沐春,笑时便似百花开放,如今这样一双温柔的眼里坠着几分令人心碎的破碎,她早已经岌岌可危。
她打开了箱子,里面满满的华丽精美的衣裳,灿烂夺目的珠宝巧夺天工,精致的程度让人舍不得触碰。
她不知道顾野这个时候送来箱子的意思,或许他根本不在乎那些流言,听见了也没什么反应。
“这样华美的衣裳才配得上你。”
猝不及防,少年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美,配上独特的冷漠嗓音,令人产生自己是独特的错觉。
是他特别对待的人。
宜溪云微微一愣,心中跳动的节奏变快,她不自觉用手捂着心脏。
少年的脚步声响起,他一步一步走向她,修长好看的手指捻起一件衣裳,是一件霜白珠裙,布料上坠着许多大小各异的珍珠,还有一些亮晶晶的宝石,大多是浅蓝色的。
他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霎那间,像一朵专门为她开放的昙花,不可多得的绚丽,闪花了她的眼。
宜溪云连忙将头转了过去,脸颊微微泛红,她竟然会被他引诱到。
顾野似乎眉注意到她的细微变化,兀自欣赏手里的衣裳,讲道:“不愧我.日日监工,这件衣裳确实配你。”
他的眉眼闪耀着温柔的光辉,一点都不像杀人如麻的反派。
宜溪云沉默,眼睛瞥到他的腰间,眸子一暗,极细微的情绪隐去。
顾野嗤地笑了一声,忽然上前一步,弯腰探头:“眼睛看哪呢?”
他的语气有几分揶揄,存着逗.弄她的心思。
宜溪云脸色爆红,转过头去,看着侧脸似乎有些生气。
顾野无奈的笑了一下,正要开口哄人,就听见浅浅的声音传到耳边:“疼吗?”
这声音温柔小声,像是不好意思一般。
宜溪云问出口后,几乎立刻懊恼,这是什么破问题,。
她当初可是抱着杀死他的决心下手的。她有些恍惚,跟顾野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总是最大胆,也最真实。
她竟然懒得再顾野面前经营自己,将自己所有的坏情绪都表现出来。
顾野总是拿出十足十的耐心哄她,以至于她完全没觉得自己在耍小性子。
顾野神情温柔,挑眉道:“不疼。”
这样简单的对话,这样敷衍的对白,这么傻瓜的回答。
宜溪云忍不住红了眼眶,忍不住大声道:“你是傻子吗?”
泪眼朦胧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一个带着独特好闻味道的怀抱拥住了她,微凉的指腹擦掉她脸上的泪水,那人嗓音微凉,温和说道:“没人比我更聪明,我说不疼那就不疼。纤秾给我的,我都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