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走进去的时候,恰好对面有一行人注意到了他们。
沈妙仪睇着一双眼睛打量,笑道:“你瞧,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多好看,看来是你白白担心了,人家好得很呢。”
她这句话是对着应怜儿说的,应怜儿今日穿了一身火红的衣服,配着她明媚的长相,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听了这话,应怜儿没有什么反应,眼神依旧看着对面的主仆二人,视线落在了那一盘接一盘的端进去的海味上面。
沈妙仪看着她这副安静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两人从小玩到大,从未看见她如此安静的时候,若是往常她如此讥讽,她早就阴阳怪气的反击了。
那个宜溪云就那么好,才认识几天就让她转了性子?
其他人没有那么客气,北都城中的传闻大家都心知肚明,说在抚州的时候,刑部侍郎宠妾灭妻,妻子六月怀胎即将临盆的时候,竟然拎着外室回家刺激她,所以他妻子伤心绝望之下才会脸孩子都顾不上,一怒之下回到了北都。
听说两人至今还未和离。北都虽然民风开放,可也从未听闻两人异地相处十几年竟然还一直不合理的。
刑部侍郎好狠的心,自己倒是潇洒快活了,任凭自己结发妻子忍受风言风语。
他在抚州还有个爱妻子的好名声,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而且她这个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上一次见她跳舞很是好看新奇,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个仗着自己是嫡女开始虐.待妹妹的人,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边的风言风语没有传到宜溪云的耳边,主仆二人吃着桌上琳琅满目的海味,周围的视线越来越多,让碧叶有些难以下咽。
“小姐……”她嗫喏的喊了一声,她放下筷子,终于在这些目光中节节败退。
若是有人冲上来挑衅,她愿意拼尽所有去保护小姐。
可是这样的打量,虽然未说一句话,可他们鄙夷的神色,还带着说说笑笑的声音,如同针一般扎在她的后背。
宜溪云看着碧叶垂着头,恨不得将脑袋垂到桌子下面。
她笑了一声,叹道:“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应该庆幸,北都城中人人涵养都极好,不会有人冲上来对我一顿冷嘲热讽,只会坐在下面取笑一顿。”
若是冲上来发生冲突,她还真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好这个丫头。
这般想着,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因为虽然是包厢,实际上四面的窗户都非常大,是用纱帘遮挡了起来,看上去极为清幽,这也有不好的地方。酒楼人多,那些菜肴都冒着热气,很容易闷热,这个酒楼却很清爽,就是因为设计了很多个吹风口,所以这些四面的帘子总是被风吹起来,她能看到外面的景象,外面也能将里面看一个大概。
宜溪云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因为她透过纱帘和一个人的眼睛对视上了,她实在不想和她多解释什么。
如今面对别人的冷嘲热讽她毫不惧怕,可是她最不想听到的是谁跑上来要她给一个解释。
她不需要给任何人解释,人为什么一定是她人眼中的模样,且一直不能变?
她可以恶毒,可以虚荣,可以愚蠢,也可以善良……唯独不想成为她人眼中期待的样子,若是有了分毫的差错,别人就要问: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想到又如何,她的人生是她的,她的人格是她的,她愿意成为什么样子就成为什么样子。
宜溪云慢条斯理的剔着蟹腿肉,没有理会碧叶的惊慌,淡声道:“叶儿,开门去。”
碧叶欲言又止,在座位上顿了足足好几秒,终于鼓足勇气,一脸英勇赴死的模样去开了门。
打开门,一阵红色的香风从身边一晃而过,她愣愣的回头,那人已经亲热的挨着自己小姐坐下,笑意盈盈的张口等待着投喂。
碧叶:?
她有些疑惑,心中升起极大的庆幸。
庆幸不是有人过来闹事的,刚刚她已经想了许多种如何保护小姐的方式。
宜溪云看着眼前一副没心没肺的女子,她诧异道:“城中传闻你没有听说吗?”
应怜儿嘟嘴,没有回答,眼巴巴的看着那块肉,着急道:“我要吃!”
看着她这副小孩心性的模样,宜溪云淡淡一笑,将剔好的蟹肉分了一半在碧叶的碗里,剩下的便放入了干净的小碟子中,递给了应怜儿,说道:“自己吃。”
应怜儿委屈,嚎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怎么地,现在比我出名了,连演都不演了吗?”
从前,宜溪云确实为了讨好她,也刻意的做了一些对她好的举动,如今倒也不是不装了,只是不至于了。
宜溪云没有理会她,看向门口呆站着的碧叶,道:“傻叶儿,站在哪里干嘛,快过来将这蟹肉吃了。”
而后,她看了一眼没有动手拿筷子的应怜儿,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幽怨的看着她,似乎想要她给一个解释。
宜溪云冷静了几秒,道:“你若是不吃,便也给叶儿吧,这丫头最爱吃这蟹肉。”
听到她要将给自己的肉分给别人,应怜儿脸色一变,连忙将盘子护在自己的手里,皱眉道:“阿云,你对这小丫鬟也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