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成雪转过身。

“那老夫人请明示，若是想要料子，我记得上次绣衣坊的陈掌柜裁剪以后还剩下一些下脚料，做衣服肯定是不行了，不过做个帕子什么的还绰绰有余。”

上好的料子若有多余，确实会用来做些帕子或者荷包，又或者是拿来给闺中小姐刺绣练手，这个说法没有问题，但是这个称呼就……

“下脚料！”老夫人气的直接站起来，“你胆敢用下脚料应付老身，你的眼里还没有孝道！”

暮成雪乐了，以手掩嘴做惊讶状：“原来是老夫人瞧上了成雪的料子？那您直说啊，成雪一定全部都奉上。不过成雪的料子都偏素白，老夫人您这年纪穿着可不太合身吧？”

她想了想问黄泉：“宫里可有赏赐下适合老夫人的料子？”

黄泉想了想回答：“不曾，王爷是担心侯府给不了小姐好料子做衣裳，这才让人送了适合您的料子过来。谁知道原来连侯府的老夫人，手上也没有好料子呢！”

暮成雪一脸怜悯的摇头：“祖母您实在是太可怜了。”

老夫人被气的脸色发青，大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原来想坐山观虎斗的江南月不得不起身打圆场。

“阿雪，你祖母不是这个意思，你祖母只是心疼你大姐姐，想让你大姐姐也有一身好衣裳，参加后日的宫宴。”

暮成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所以二夫人您这是的承认咱们魏武侯府给小姐穿的都不是好料子，做出来的都不是好衣裳了？”

她直接在椅子上坐下来。

“咱们都打开天亮说亮话，老夫人您到底要我做什么？若只是那衣裳料子的事，成雪割爱送一匹出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若是想要剩下的东西，那老夫人先掂量掂量怎么开口！”

这话一出，刚由暮解语扶着坐下的暮老夫人火气又冒了上来，拿起一个茶盏就砸在地上。

“放肆！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暮成雪翻了个白眼。

“那老身就告诉你，你既然千方百计不愿意让解语和你住一个院子，也不愿意交出祥瑞照顾的权利，那你就将前些日子得到的所有赏赐全部都交出来，甚至包括你县主的头衔！”

暮成雪都听呆了，扭头问黄泉：“老夫人最后一句说什么？”

“小姐，老夫人说，让您将县主的头衔让出来。”

一个没有封地的县主头衔算不得什么，最多就是让女子在嫁人的时候多一些资本。而一般县主这种空有其表的头衔，都是赏给一些家族对朝廷有贡献人家的嫡女。

比如说暮家这样的，祖辈功勋出身，战死沙场，女眷被封个县主，算是表达一下皇室的慰问。

至少在暮家人看来是这样的，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未册封，却在暮成雪回府以后册封了，他们觉得这是因为机遇。

毕竟暮兆丰这个魏武侯，这些年确实平庸的很，想册封，也找不到理由。

暮成雪笑了，看暮老夫人的眼神像看一个傻瓜。

“老夫人开口，成雪自然没有意见，不过皇上那边会不会同意，成雪可就不敢保证了。”

暮老夫人见暮成雪没有直接反对，面上好看了一些。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老身自然已经全部都安排好，你只要在陛下问起的时候，表示你愿意就可以了。”

“好！”暮成雪无奈，她很想看看这位老夫人又在玩什么花招。

“至于那些赏赐，还有大姐姐想要的布料，等妹妹我的县主之位易主了，再来拿吧。”

她说着拉了暮晚意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正厅内，打了一圈太极的暮老夫人和江南月，嘴角都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派人将消息散出去，就说暮成雪不满只被册封一个没有封地的县主，扬言要一把火烧了所有御赐之物。”

“是，敢问母亲，何时动手？”

“今晚动手，明日事情一发酵，后日宫宴，就是咱们发难的最好时机。”

“是，祖母。”

暮成雪和暮晚意一起回了逸竹轩，挑灯已经侯在那里多时。

“王妃，人已经关在柴房，王妃想要如何处置？”

暮成雪扭头去看暮晚意，暮晚意认真的说道：“二姐姐你不管怎么做，晚意都不会有意见的，至于母亲那里，回头自有晚意去说。”

“好，那人先留着，等后日宫宴后，报一个谋害祥瑞的名头，处置了吧。”

“是！”

当晚小免没有回来，暮成雪想了想还是让碧落出去寻一寻，毕竟小免虽然玩心大，但这几日接触也可以看的出，她并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

御昭冕望着几次走神的暮成雪，问道：“你在想什么？”

暮成雪回过神，喂了御昭冕一口白粥。

“很多事，小免，我那便宜父亲，慕容询，还有后日的宫宴。”

这几日她那便宜父亲没有来找她麻烦，今日那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现身，她倒有些不适应。

“慕容询那边已经好多了，你先不用担心。至于你之前说的日日用血养之的办法，”御昭冕顿了顿，“我也不愿见你那么做。”

暮成雪顺着他的目光，望见自己手腕上的伤口。

这个伤口破了一次又一次，注定是要留下疤痕的。

“再说吧，他与你交好，真到那一日，也许会有奇迹也不一定。”

“我不愿你受苦。”御昭冕打断她的话，“阿询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但是你对我更加，而且我相信若是让阿询知道他活下来是这样的代价，他也会不同意的！”

暮成雪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什么，将粥放到一边，再扭头的时候，似乎瞧见了黑暗中有一个人影闪过。

“谁！”

暗处的挑灯已经追了出去。

暮成雪回到御昭冕身边，等了一会儿，就见挑灯来报。

“王爷，抓着了，是一个宵小，身上带着一瓶火油。”

火油？

“去审，将结果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