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月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甚至比被太后打伤脸还要难堪，还让她抬不起头来！

所以暮成雪这样一个没及笄的孩子都已经看清楚暮兆丰的为人，她为什么要在这个男人身上浪费那么多年的时间？

别说什么为了魏武侯这个侯爵之位，暮成雪说的很对，成王败寇，若是下一代帝王为江家所拥立，别说一个侯爵，一个国公都是手到擒来，她这些年为什么就一直扒着暮兆丰不放？

她抬起头，去看一边的林见深，她内心是不甘的，所以才会养了林见深那么多年，因为每次见到林见深，见到那张脸那双幽深的眸子，能够让她暂时忘却自己的身份，忘却自己使命，也就只有这个人，才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女人。

“见深！”她对着他喊道，“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我不该这样对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见深闭上眼睛，眼角在抽动，嘴唇微微张开，良久以后才缓缓说道：“二夫人，这样的话，这些年您说过多少次，您还记得吗？”

江南月愣住，可她这次是真心诚意的！

“不一样，这一次我是真心求你原谅我的，见深我现在已经很惨了，解语死了，明辉如今还跪在祠堂里，连太后都已经不帮我了，你难道还不肯原谅我吗？”

林见深缓缓睁开眼睛，眼底都是怨毒，看向江南月。

“所以呢，难道这些不都是你咎由自取吗？这难道不是你这些年狠辣行事的报复吗？怎么，如今承受不起了？”

江南月噎住，呐呐不语，满脸泪痕，眼泪从伤口划过，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林见深却没有半分激动，就连愤怒都隐藏的很好，可以从眼底看见，语气里听见，却无法从肢体上瞧出来半分。

“你让我身败名裂，让我有亲不能认，有家不能回，让我承受非常人可以承受的痛苦，整整十年！既然如此，那没关系，我也只要你十年时间，这十年的时间，那些曾经加注在我身上的一切，我要你全部承受百遍、千遍、万遍，我要你到下辈子都记得，你曾经做过这样的错事，承受这样的后果！”

暮成雪忍不住朝着他看去，眼底一闪而过的赞许，若是林见深轻易就原谅了江南月，她倒要对这个人失望了。

而江南月则是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若不是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扶手，只怕会和烂泥一样划到地上去。

“你……见深，你想要做什么？”

林见深去看暮成雪，见暮成雪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就继续往下说。

“做什么？这世界上有什么话是可以毁掉整个江家的？二夫人您倒是说说看？”

江南月如果被捏住脖子的公鸡，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欺君？这些年江家做的欺君的事情不少了，这北周的江山差一点就要姓江了。谋逆？江家倒是敢，不过平王殿下肯定不愿意，他的手段光明磊落的多。那就剩下叛国，所以二夫人，江家有没有私通北翟，当初西北告急，老魏武侯一脉全部战死，和江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江南月脸色青白交加，舌头打结肌肉紧绷，她这些年太过宠爱和信任林见深，甚至将一些过往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他。

当时她压根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离开背叛自己，结果现在却被人死死的捏住了把柄！

姑母说的没有错！这些年她确实糊涂，糊涂到看清了暮兆丰却无动于衷，糊涂到压根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养了怎么样一个男人！

“见深，这些都不是真的，是我当初……当初为了逗你随意说给你听的，都不是真的！”

江南月垂死挣扎，甚至顾不得暮成雪还在场，当场的就要给林见深下跪。

林见深冷冷的望着她，说道：“是吗？那二夫人您为何要跪？”

“我……”江南月胡乱的应了一声，说不下去，干脆膝行几步就要去抱林见深的大腿。

林见深猛然站起，一脚将已经靠近自己的手踢开，来到暮成雪身边站好。

“二小姐，我知道你的用意，你从暮家救出我，一方面是因为小免，还有一方面是你断定我手上有能够拿捏住江家的把柄，是不是？”

暮成雪没有否认，坦荡的点头。

“是，有些事情我自己就可以说，不过你和江南月的关系摆在这里，你说更加能够让人信服。”

她已经通过记忆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她需要一个认证，之所以一直没有提，也是因为知道这十年对林见深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想再造成二次伤害。

“无妨，用你的话说我心魔已生，若是不能狠狠的报复江南月，报复江家，那这心魔绝对除不了。”

暮成雪沉吟片刻说道：“那好，你等我消息，如今还不到动江家的时候，当年的很多事情还未查清楚，我要从江家人的口中一句一句问出来。”

当初西北一战，原魏武侯府一脉男丁死绝，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十分的古怪，从林见深的记忆里可以得知这件事和江家有关，可到底有多大关系，证据在哪里，这始终是个问题。

“那我呢……那我呢？”

江南月快疯了，为什么没有人在意她，为什么她已经如同一个乞丐一样跪在地上，却没有人理解她一下？

她不过就是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做了家族要她做的事情，她错了吗？她错了吗？

“见深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将一切说出来，我会死！我会死！江家不会放过我，太后不会放过我，那个人不会放过我的！”

暮成雪冷冷的看着她，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二夫人你放心，没我的同意，谁也杀不了你，你还欠着林见深十年，在你还清之前，我不会让你死！”

暮成雪说着站起来，示意门外等着的丫环们进来。

“伺候二夫人回府。”她说道，忽然想起什么又提了一句，“对了，二夫人之前说大哥哥在祠堂跪着？成雪在这里劝一句，别跪了，赶紧让父亲将你们母子俩逐出家门吧，再晚一点，可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