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镇国公主身死的消息传来之前，鹿臣可能对撤军还有点犹豫的话，那这时候的鹿臣是坚定了不撤军的想法。

亲兵来报，说云倾死了。

“知道了，死了就拖出去埋了，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来和我说！”

那亲兵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说道：“将军，云倾死之前在打骂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说想见您，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鹿臣皱了一下眉头，终于还是说道：“让她进来吧。”

暮成雪那边决定第二天就离开，一来是因为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二来是因为肖成战的伤口真的需要休息一下。

因为只有一个营帐，所以情杀在中间摆了一个屏风，算是给暮成雪和青鸾隔出了一块地方休息。

折羡探头探脑，他虽然混球，到底没好意思往屏风那边探头。

等到洗漱的时候，包括肖成战在内的所有男人都离开营帐，给青鸾和暮成雪一个空间。

暮成雪看着青鸾身上的伤痕，青鸾长相只能算的上清秀，但是清秀的背后，身上却全部都是各种伤痕。

“你这是……”暮成雪有些诧异。

青鸾低头瞧了自己一眼，含笑说道：“属下是截杀卫的，这些伤痕和青玄他们比起来算少的。”

但是暮成雪看的出这些伤痕不是在出任务时候受的伤，更加像是自残留下的。

“截杀卫要求心狠心硬，所以没办法，只好对自己下手，属下向来是冷心冷情的人，所以伤的少，那些伤的多的，有些直接将自己活活打死了。”

暮成雪皱眉：“这是王爷要求的？”

“怎么可能？”青鸾笑，“王爷并不知道这件事，王爷忙，创立通天阁之后一开始是忙着西征，后来则是中了毒，日日处理通天阁的事情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注意到这一点。”

暮成雪的心里有些难受，所以截杀卫的人自发用这种办法才刺激自己快速达到通天阁的要求，好早日给御昭冕效力。”

“等西北的事情解决，一切就会好的，你们的付出，王爷会看见的。”

青鸾轻轻的应下了，没有揭穿暮成雪的谎言，其实怎么可能呢，西北的事情定了还有南疆，按照如今的局势，北周要振兴还有的是要做的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暮成雪想起御昭冕身上的伤，她想起自己刚认识暮成雪的时候，那时候给他解毒，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她都清清楚楚，振兴北周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不仅仅要尸山血海里淌过来，还得要让自己面对很多无法面对的事情。

御昭冕未必不知道截杀卫自残的事情，只是他无力去改变，就好像她暮成雪在西北开杀戮，她也不愿意，但这却是震慑西北的最好办法。

第二日天还未亮，折羡就醒了，事实上他只睡了一个时辰，毕竟这里是人家北翟的大营，他就算心再大也不可能睡的熟。

情杀守夜，瞧了他一眼，难得的朝他举了一下手中的酒壶。

“你竟然会喝酒？”折羡惊讶的凑过去，小声的问道，“我以为你这样的就是清心寡欲过一辈子的呢，没想到你竟然会喝酒？”

情杀将酒壶递过去，看着折羡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口以后说道：“我记得上次喝酒的时候我八岁，那日陛下高兴的很，瞧见我在边上端着脸，就故意赐我一杯酒。”

折羡没说话，将酒壶递过去。

“我喝完以后就昏睡了一晚上，再醒来的时候发现陛下正苦哈哈的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正数落他，那架势，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折羡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然后呢？”

“然后王爷端坐在我的床前，正拿着帕子放在我的额头上，认真的和我说，你酒量不错，那酒我只能喝一口就倒了。”

折羡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御昭冕，直接忍俊不禁，他还记得当年收复西北以后，虽然因为萧清河的事情整个军队的士气不是很高，但是御昭冕还是陪着西北各个宗族喝了一个晚上。

那时候的御昭冕可是千杯不醉，他亲眼瞧见他喝趴了所有人，没想到御昭冕也曾经有过一口就倒的经历。

“王爷不容易，我们所有人都不容易，你瞧着她似乎什么东西都打不倒，我却是见过她脆弱的时候。”

折羡甚至都没有问这个她是谁，就直接确定他说的是暮成雪。

“那时候她刚到京城，暮家对她不好，外界虽然有王爷帮她撑着，可是王爷那时候自顾不暇，什么时候毒发身亡自己都不知道。”

折羡慢慢的说道：“她第二天当机立断就将二白弄回了京城，先给自己争一个好名声，然后再给王爷解毒，前几日都还好，我记得最后一日的惊险。”

情杀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望向了屏风那一边，其实通过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那一日陛下不放心，悄悄派我去守着，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拦下来。当时王爷走火入魔差点杀了暮解语，那时候她还用自己的命将人救下来。”

那时候的暮成雪还是在意人命的，不管这个人是好是坏是忠是奸，她都会努力的护下对方的命。

谁能够料到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暮成雪就能够镇定的开杀戮，让自己的手沾满了鲜血呢。

折羡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问：“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情杀难得认真的望着她：“我希望你理解她，理解她的为难和痛苦，别给她惹事，也许有些事情从你的出发点来说是为了她好，但是却未必是她想要的。”

他指了指自己：“她不让我动，我就坚决不动，即便她被人杀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动一下。”

“你……”

“她是个直接的人，她已经很为难了，所以不要给她惹麻烦，不要坏了她的计划，这就是你我这些陪伴在她身边的人该做的事。”

屏风背后，暮成雪睁开眼睛，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天亮以后，暮成雪等人收拾了东西打算离开，没想到被人在营帐门口拦住了。

肖成战站出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领兵过来的将领拱手：“包先生，这是我们将军的的意思，请您和暮小姐过去相见。”

肖成战看了一眼暮成雪，昨日的说法果然是出问题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鹿臣怀疑并且证实一些东西。

折羡则是朝情杀摇了一下头，看来昨日动手还是有点晚，云倾大概猜到自己一定会死，死之前就将消息说出去了。

“那走吧，”暮成雪含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