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羡又和暮成雪商量了一下细节，就匆匆的朝着白虎城的方向前进，至于暮成雪，她则和情杀做了别的安排。

暮成雪望着折羡远去的背影，转过头，抬手在的情杀虚空的左手上摸了一下，什么都摸不到，可情杀请低着头，好奇暮成雪为什么会突然拍自己那么一下。

“这如梦，还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东西。”暮成雪又重复说道。

她的眼睛已经不再是红色，可是蓝色的眼睛就不恐怖了吗？依旧可以吓的旁人说不出话。

情杀不忍心，拉了一把暮成雪的披风，说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茫茫西北，去找御昭冕？去哪里找？找的到吗？

“辽东军应该已经出发了吧？”暮成雪答非所问。

情杀想了想说道：“算起来应该是已经到了，可是你觉得辽东军真的是站在王爷这边的吗？万一襄王想反呢？”

“那就反，能够拿下北翟也是他的能耐，我并不在意谁做北翟的皇帝。”

这样的话暮成雪说过不止的一次，情杀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如今的麻木，毕竟若是仔细去想，暮成雪说的并没有错。

北翟是谁做皇帝，和北周有什么关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北周延续到现在已经三百多年，一个王朝渐渐走向末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解决内忧外患，却不是开疆扩土，打仗是要钱的，要粮的，四面楚歌的时候，只要那些安分的邻国不出来捣蛋，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我觉得襄王不会那么做。”暮成雪笑了一下，“他不傻，放着好好的中原腹地不要，跑去那么一个地方待着，再退一步说，就算他愿意，他手上的辽东兵也不会愿意的。”

暮成雪似是下定了决心，慢慢的走到马边上，想要翻身上马，脚上却难得一个趔趄。

情杀赶紧一把将人扶住，假装没有瞧见暮成雪发软的双腿，手上一托，将暮成雪轻巧的托起来。

暮成雪坐在马上，对情杀说：“我们去鸣啸关，我若是璇忘玑，这时候会在鸣啸关的。”

情杀的眼睛眨了一下，整个人很诧异，说道：“这不可能！”

他们就是从鸣啸关出来的，关门一直都关着，唯一的密道也已经派人守住了，璇忘玑是怎么入的鸣啸关？

这不现实！

“南疆的人。”暮成雪用脚夹了一下马肚子，身下的马迅速轻快的跑起来，她说道，“南疆一定在鸣啸关有人，这些人有易容的本事，咱们防不住的。”

情杀第一次生出绝望的心思，又是秘术又是巫术，那御昭冕之前是如何能够让南疆和北翟安生十年的？

这个问题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他以前只不过是天启皇帝身边的暗卫，他从来注意的就是如何保护天启皇帝，至于别的事情则和他无关。

可现在，他跟着暮成雪的时间越久，他才越注意到以前的自己有多少的渺小。

这一路上的沉默，情杀回忆了自己的一生，当他们快要走到密道路口的时候，情杀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

“若是没有遇见王爷，也许你会过的更好吧？”

暮成雪牵着马绳愣住，忽然笑了一下说道：“可能吧。”

她知道自己是为了御昭冕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她也从来都接受自己的命运和御昭冕的命运捆绑在一起。

但那时候的她，一直都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也许她成为暮成雪，成为那个在母亲肚子里就被毒害的孩子，并不是因为天命，而是刻意。

她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和她原本生活的世界是不同的，她原来是药王谷里的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子，每日只需要看顾好花鸟虫鱼就可以过一辈子。

她可以听的懂动物的话，可以感受的到大自然的力量，可以用自己药女的身份，借住风力草木的疾病，可她却从未出过药王谷，不知人间为何物。

所以她在成为暮成雪以后，无法容忍眼前所见的一切，那都和她这些年来的理想和见识背离，而御昭冕则是唯一能和她灵魂契合的男人，所以她才迫切的要和他在一起。

她将自己视为为御昭冕而生，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可渐渐的，当那些熟悉的巫术和秘术一点一点出现以后，她渐渐有一种怀疑。

也许她如今生活的北周，不过是她前世那个药王谷之外的世界，药王谷给她庇佑，却也在她长大以后，用这种灵魂穿越的方式，送她离开？

这就是她刚才忽然问郁锦言是否知道药王谷的原因，而郁锦言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想，原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是有药王谷的，原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来到了异世界，不过是她错误的认识罢了。

“我不可能不认识王爷的，”她说道，“也许会过的更好，但是不可能。”

既然她都没有离开原来的世界，那就说明这一切都是刻意的安排，只不过的安排这一切的人不是上天，而是背后那无形的黑手。

“就这样吧。”暮成雪说道，“情杀，有些东西不是天注定的，是人决定的。我不能改变天命，却刻意改变人定。”

情杀望着她，沉默不语，他其实不懂暮成雪的话。

“这一切的背后，”暮成雪随意的一挥手，“都有一个神秘的人在操控，他也许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也许不过就是觉得好玩而已。你我，甚至整个北周、北翟、南疆，又或者是西戎和东夷，都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部分。”

她看情杀：“若不然你怎么解释如今你看到的一切呢？就像你现在心里怀疑的，既然北翟和南疆又有巫术又有秘术，当初御昭冕带领的军队，是怎么赢下来的？”

情杀一脸震惊的看暮成雪：“你……你的意思是……”

“只能说十年前，不管是北翟的秘术还是南疆的秘术，都没有达到如今的水平，若不然的话，十年前，北周就亡了。”

而背后的那个人，等待了整整十年，在等待的，就是暮成雪。

就是暮成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