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月说着就要往外走，才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微微颤颤的说道：“慢着。”

这话一出，照月脚步顿住了，就连含情和知意也诧异的看向出声的人。

暮成雪从角落里慢慢的挪出来，下床的时候还晃了晃，知意下意识的扶了一把，就听暮成雪问道：“这位姐姐，您说，明日开始，每日正午时分，二十个巴掌，可对？”

照月咬住嘴唇，眼底闪过一丝恼怒，猛然转身，上前抬手又要给暮成雪一巴掌，口中喊道：“对，瑶小姐若想要，奴婢给您做师范！”

这一巴掌比之前的几巴掌都重一些，含情和知意作势就要去拦，脚步还未迈出去，就见暮成雪忽然一把抓住望月的手，依旧怯生生的问道：“是这样吗？”

随即众人就感觉眼前一花，啪的一巴掌，望月整个人就被打的摔倒在地上。

含情和知意都愣住了，这……瑶小姐怎么敢还手？那可是三太太的人。

望月侧摔在地上，感觉头晕晕的，一摸脸上没有肿，嘴角也没有血，可为什么那么疼？

“你……你敢打我？”

暮成雪往知意身边靠了靠，小声的说道：“望月姐姐，瑶儿只是想着，若是我能学会了上都的规矩，日日给自己二十巴掌，那就不需要望月姐姐出手了。”

望月怒骂：“你这个贱人，你……”

知意却一个激灵，急忙喊道：“望月！”

含情虽然反应慢了半拍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一把将望月拉起来说道：“你快回去吧，再不回去这事儿就闹大了！”

望月不依，含情小声而又迅速的说道：“她刚说的是上都的规矩，上都！”

望月一个激灵，跌跌撞撞就要往门口走，却听刚才那声音又传来，“慢着。”

还是暮成雪，暮成雪怯怯的问望月：“望月姐姐，瑶儿做的对吗？”

望月咬着牙，不知该如何接这话，干脆扑通一声跪下来，说道：“望月知错，还请瑶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往心里去，以后日日的二十巴掌，不作数的！”

暮成雪嘴角弯弯，没说什么，慢慢的回到床上重新躺下，背朝内，说道：“我乏了，你们退下吧。”

一直到这句话，三个丫头才算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出去了。

第二日大清早，秦老太太刚起床就听说了昨晚的事，当听说暮成雪直接扬手就回了一个巴掌以后，难得露出了笑容。

大儿媳杭氏看的心惊，自己这个婆婆难得会笑，尤其是这样的笑容。

“去，叫她来，老身见见她。”

“是。”

暮成雪被带到福禄园的时候，秦老太太正在用早膳，暮成雪也没有主动上去伺候，低着头安安静静的的站着，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这在旁人看来是非常无礼的举动，虽然说女子出嫁之前在家都是娇客，但是做孙女的伺候祖母用膳，这是孝道。

三太太苏氏一边给秦老太太布菜一边怨毒的去看暮成雪，昨儿个晚上的事情她自然知道了，望月带回来那句话的时候，她也是跟着惊了一下。

虽然说如今这个死丫头连护国公府的姑娘都不是，可她一旦进宫成为了王上身边的女人，那随便一句话就能左右王上的思想。

到时候她若一句“这是护国公府的规矩”，那秦家就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火，专心的伺候完婆母用饭，饭后众人来到客厅，杭氏借口要理家走了，二房的沐氏挺着肚子也回去休息，只有她，没有儿女也没有琐事，尴尬的坐在屋子里。

暮成雪依旧站着，就如同之前在花厅的时候，神色上没有半分尴尬，静静的，如同一朵娇花，美虽美矣，却没有灵魂。

秦老太太喝了一盏茶，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儿媳苏氏已经在一旁如坐针毡，站着的那一位则依旧站的笔直。

秦老太太心里又满意了几分，她慢慢的开口说道：“抬起头来。”

暮成雪一直都是垂目，闻言抬了抬头，脸上笑容得体，多一分太假，少一分不妥，最重要的是，这个笑容将她原本就扎眼的笑容，衬托的越发美丽。

“嗯，长的不错。”秦老太太说道，“听说你上都的规矩学的不错，这都是谁教的？”

暮成雪脸上的笑容半分没有动，只说：“回老太太的话，自学的。”

秦老太太笑，据她所知这位这些年在外过的算不上好，虽然说女子该有的全部都有，可偏偏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日日和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摆布着来去，没有半分左见。

所以若不是听说她长的容貌出众，而护国公府又需要一个弃子送进皇宫，她是不会将人接进来的。

“好了，你回去吧。”秦老太太说道，“等过两天将身份过了明路，你就可以和琼儿她们一起出去走走了。”

暮成雪低低的应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给众人行礼，默默的退下去了。

“母亲，您就这样让她走了？”苏氏终于忍不住怒道，“她这样的哪里算有规矩，分明是半分规矩都没有，她这样的怎么可以代替秦家进宫？”

秦老太太淡淡的扫她一眼说道：“那你以为呢？你以为她为什么不行礼？为什么处处做事都不合规矩？”

苏氏未答，就听秦老太太继续说道：“那是因为，这才是最重的规矩。”

老太太说着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你退下吧。”

而暮成雪回到院子里，含情和知意见暮成雪没有被秦老太太责难反而得了夸奖，两个人又惊又喜。

”瑶小姐，您真厉害，老太太可不是轻易夸人的，您能得老太太的这一句夸奖，半个上都的人家都会多看您一眼。”

暮成雪轻轻的笑，说昨夜未好好休息想睡一觉，打发了两个丫环出去。

折羡从暗处出来，仔细打量暮成雪脸上的伤，伤好的很快，已经瞧不太出来痕迹。

“疼吗？”他问。

“不疼。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今日在福禄园什么都没做，反而秦老太太没有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