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成雪趴在地上，噼里啪啦一个接着一个耳光打在问天情的脸上，一边打一边喊：“醒来，醒来，问天情，你快醒来！”

一旁，掌事和王帝派来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奉命来找问天情，才一上来就瞧见问天情喝的大醉躺在地上，而暮成雪在和个没事人一样，在一边喝着剩下的酒。

掌事当场就石化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无坚不摧的大国师，竟然有一天被酒放倒了。

暮成雪主动承担起叫醒的责任，不过这个方法看的他们心里发凉，心里哭着想，自己的命大概是保不住了。

而暮成雪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瞬间，手飞快的在问天情的最嘴唇上划过，随后啪的重重一巴掌打在问天情的脸上。

那声音清脆响亮，震惊四座，掌事等人扑通一声跪下来，而那瞬间，问天情也猛然睁开了眼睛。

“大国师！”暮成雪猛一扎冲进他的怀里，“你终于醒了！有人来找你呢！”

问天情没有回过神，梦里的他在听见那一声“天情”以后猛然回头，却没有找到喊那句话的人，可等他再回首，他却可以画出那个逐渐消失在脑海中的画像，那个五官，那个神韵，那个让他这些年来无法忘记的感觉。

他猛然起身，冲势之快害的没准备的暮成雪咚的一身摔了个仰倒，问天情压根没有瞧见，他来到矮几前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轴打开，又哆嗦着拿出一支毛笔。

毛笔上有干墨，这里没有水，就在问天情要将毛笔塞进口中用口水润湿之时候，暮成雪忽然拿过一杯酒递过去。

“试试这个！”

问天情没有半分迟疑，沾湿了毛笔就疯狂勾勒，那副卷轴之上，原本画了两三笔，完全看不出画的是什么，显然动笔的人发现自己毫无思路。

而这会儿不一样，他下笔如有神助，一笔接着一笔，不一会儿那女子的音容笑貌，身材体型就一点点全部展现在画上！

跪着的众人不敢动，死死的低着头，其实他们这时候若是仔细抬头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问天情画的人，赫然就是面前的这一位“秦瑶小姐”！

问天情母不能视物，所以对于万物劝凭感觉，他甚至记不清楚那个放在心尖上的女子是什么模样，因为他对那女子的记忆停留在他失明之前。

十年了，十年了，十年之前的那个人，早死了，十年来，记忆也旧了。

暮成雪心里泛出苦涩，十年前问天情和他们大师姐梅神官的事情她是听说过的，虽然那时候她还小了解的不多，不过她很清楚在大师姐走了以后，整个药王谷里的气氛都变了。

师父就此闭关，至今已经时年，代理管理事务的大师兄不久也离开了，纵然药王谷还在，一切却不一样了。

暮成雪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与自己的大师兄对上，尤其是还要利用到当年的事情。

她改了问天情的记忆，将记忆中大师姐的模样做了修改，改成了自己的模样，也就是在修改的过程中，她才知道原来大师姐在大师兄的心目中竟然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这也是她想要风挽棠赶紧离开的原因，因为都是同门，她不愿意风挽棠见到如同痛苦的问天情。

问天情疯狂的画，速度很快，画好了人物，边上没有任何的伏笔，他放下毛笔，手轻轻的悬空在画像上摸着，似乎只要这个样子，就能够确实将画上人的样子记在脑海里。

其实他可以看见，却又什么都看不见，所见未必为虚，可若不见不到，那就一定是虚的。

他忽然苦笑了一下，颓然坐在地上，静静的等着画像干透，然后收回自己的长袖当中。

虚虚实实又怎么样，人都已经不在了，虚实有区别吗？

他收回神，扭头看见了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的暮成雪，他第一次见她就觉得这不是真正的秦瑶，是反而是北周那一位霸道的镇国公主，他的师妹。

可他不确定，他看不见，他只能靠感觉，当初他离开药王谷的时候对方才八岁，他完全不清楚十年过去了，自己这个师妹是怎么样的行事章程。

西北他没有去，他却一直又听暗探的汇报，暮成雪那张扬的做法完全不符合药王谷出来人的手段，那种不把人命当人命的做法，完全不符合正常情况下暮成雪会做的事情。

所以他很好奇，如今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暮成雪，又或者是只是一个假冒的秦瑶？

他确定不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他问道，语气平淡。

“看看你。”暮成雪眨巴着大眼睛，“大国师，你为什么要画我的画像？”

问天情一愣，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袖中的画轴，却见暮成雪摆摆手说道：“算了，你画就画吧。大国师，王帝在找你。”

问天情扭头，手拂过，地上跪着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何事？”

“回大国师，陛下得天降凤命之女，请大国师过去一起庆贺。”掌事说道。

问天情垂目，庆贺，而不是查验，说明南疆王帝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罢了，一个凤命之女而已，掀不起风浪。

他起起身，一跃而上去了四楼，不一会儿下来，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大红色的长袍。

大红色的长袍，配上红色的宦官帽，长发披肩，眉间半分妖孽，暮成雪看的吃了一惊。

而问天情则对暮成雪的表情很满意，一挥手说道：“去换衣服。”

“啊？”暮成雪楞了一下，随手手上就多了一套纯白色耳朵衣裳，“换这个？”

“是，去换上。”

暮成雪左右看了一眼，这里怎么换？

问天情眉一紧，面前的人瞬间发出惨叫，他们全部都瞎了，这会儿眼睛血流如注，痛苦的倒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口吐鲜血而死。

暮成雪心里发沉，知道问天情这是故意的，故意在试探她的反应，也不再纠结，既然问天情要她在这里换，那她就换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