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山直接将这句话当做是夸奖，他含笑说道：“乱世中，枭雄才能活到最后，前怕狼后怕虎的先死，爱惜羽毛的难成事，那些没脑子的最后也给人做了嫁衣裳，至于感念苍生百姓的，那些人倒能留下个好名声，只可惜，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所以这些人，在历史上，也会成为一个窝囊废。”

朝岚被这番话逗笑了，他说：“看来公子不但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还非常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方从山亦有些自得，再想起今日的事，笑容慢慢收敛。

“那位花家九小姐说，她是通过旁人知道的，这个人，指的就是方成辉吧？”

朝岚脸上的笑容再次扩大几分，“只怕是的，这位花家三小姐的不对劲。”

“哦，你也发现了？我觉得那俩姐妹站在一起，妹妹反而比姐姐更老成一些。”

朝岚失笑点了点头：“而且那人的身上，有旁人的影子。”

折羡那边，风挽棠和花三小姐说着今日的事情。

她说：“我不知你是这样的身段和容貌，贸然认了九小姐的身份，只怕方从山他们不会信。”

风挽棠的容貌和气度甚至比花三小姐还要好上一些，原本若只是一个人在倒还好些，可两个人在一起一对比，那高下立显。

花三小姐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着去看方成辉，方成辉道：“方从山多疑，即便九丫头自己站到他面前只怕都是不会信的，这不足为惧，风姑娘，老爷子的情况怎么样？”

此时的花老爷子已经在地窖中沉沉睡去，风挽棠想了想说道：“老爷子体内中了一种毒，毒不致命，却会减少他的寿元。”

花九小姐先叫起来：“风姐姐那你快给我爷爷解毒啊，他不能死的，要不然我爹爹会打死我的！”

风挽棠看了她一眼，对花三小姐说道：“毒容易解，只不过解毒痛苦，而且解毒以后花老爷子可能过的更痛苦。”

花三小姐低下头不说话。

风小姐说道：“拿出来让我看看。”

花三小姐再看一眼方成辉，方成辉点头，她终于从腰间拿出一个小药包。

药包打开是一种白色的粉末，非常细腻，也无色无味。

“西北回来以后，老爷子就感觉骨头疼，疼的严重到受不了的时候，整个人会不停的打着哆嗦。成辉出过海，他说海的那边有个塔罗国，那边的大夫医术高明，而且这个东西，可以暂时缓解老爷子的痛苦。”

折羡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医术谁比的过成雪？你们当时为什么不让花老爷子来找我们？”

算算时间，那时候暮成雪和折羡应该还在花家的别院里，难怪在那以后花老爷子一直都没有现身。

花三小姐笑了一下说道：“老爷子说过没用的，他是寿元已尽，如今不过延口残喘，只是没想到最后一段日子竟然会过的那么痛苦罢了。”

风挽棠对折羡解释说道：“老爷子的脑子里有一个肉瘤，长了很多年了，如今肉瘤压迫了脑子，所以老爷子已经瞧不见人了。”

“那骨头疼是怎么回事？”

风挽棠想了想说道：“因为他体内其他地方也长了这种肉瘤。”

折羡心里发沉：“你是说骨头里？”

花三小姐将眼泪擦去，将已经呜咽出声的九小姐搂在怀里，说道：“其实老爷子脑子里有个肉瘤的事情，当年他外出游历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这些年老爷子不再出去游历，也一般不出花家，就是因着身体不好。”

而那次风挽棠带着花老爷子去了一趟西北，虽然只不过是简单的护送，可怎么说也是风餐露宿伤到了根本，所以原本压制住的病痛慢慢涌上来，到如今完全的压制不住。

“这都是命，”花三小姐笑着说道，“我和成辉想出海，也是想带着老爷子去塔罗国看看，也许那边有办法治疗呢？”

风挽棠将药粉重新包好递过去，说道：“而这毒药，能止痛？”

花三小姐点了点头，“我亦知道这对老爷子的身子没好处，可是实在不愿意他再受苦。”

风挽棠点头说道：“这不必再用，我给他另外想法子止痛，有我在你放心。”

说着她将花家姐妹拉到一边，对着折羡和情杀眨了眨眼睛。

折羡和情杀咳嗽了一声，与方成辉走到一边，折羡说：“你们什么时候能出海？”

——

出了辽东就是东夷，往西一边草原，往东则是一片沙漠，沙漠的尽头是海洋。

其实如今的沙漠也曾经是当初的绿洲，只不过沧海桑田，百年前北周与东夷在此爆发大战，一把火烧了所有的数目和草原，直接将绿洲烧成了沙漠。

沙漠的尽头，黄沙漫天，孤零零的几个村子，村子的尽头，就是蓝色到瞧不见尽头的海洋。

几个渔民出海打鱼，日出而坐日落而栖，他们是留守在这边的百姓。

臧涛站在门口，迎面望着海洋，狠狠的跺了跺脚，将吹进水里的沙子吐出来。

这是一家客栈，方圆百里唯一的一家客栈，能够容纳百人，不但要兼顾着出海的船员，还要兼顾着来往的贸易者。

老板娘走出来说道：“大将军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进来，门口的沙子有什么好看的？”

大厅里热闹的很，三三两两的士兵身着盔甲坐着喝酒，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不过目光却一直在老板娘的身上打量。

老板娘名叫花为媒，虽然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却是辽东乃至东夷都赫赫有名的人物。

花为媒八岁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弟弟妹妹全部拐卖，十岁的时候就敢拐卖比自己大的孩子，贩卖人口的勾当，她像是天生就有这种能力，这世界上就没有她拐不跑的人，不论男女。

此时她扭着腰缠在臧涛的身上，束手从上往下慢慢的滑动，每走过一寸皮肤，就挑起一寸的欲望。

十三岁的时候花为媒意外的被人拐了，失了身动了情，却被对方卖到了妓院，一怒之下沦落风尘，三年从良到手千万家财，再去会当年哄骗他的男人，从此情字动终身，愿意为他守在这鸟不拉屎，一眼黄沙一眼大海的角落。

“将军，我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