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山无力的闭上眼睛做假寐状,也只有这样,花为媒才会放开他不再纠缠,他身体上的不适才会缓和。
关于他的病,不,应该说他这个家族的诅咒,他不是没有和花为媒说过。
他身份特殊,他不能在旁人面前暴露任何自己的弱点,但是为了躲避花为媒的纠缠,他说了。
可这并没有让花为媒放弃对他的纠缠,对方还因着他的坦白而大为感动,甚至觉得他就是因着放不下他所以才连这种事情都与他说的。
他当时真的想死的心情都有,可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去死,而花为媒对他的痴心也让他想要重用这个人,才将她放到了花螺。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有一日落到了这个女人的手上。
花为媒去做饭,她做饭味道很好,当初在青楼的时候学的,辽东这地方卧虎藏龙,即便青楼里也有不少的人才。
花为媒将所有能学的都学了,从最贤良淑德的女红下厨,到最妖娆被人津津乐道的床上功夫,所有都学了。
而今,每一样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方从山内心有些绝望,他害怕自己等不到元朝来救他,他就已经被花为媒折磨的死在这里。
但他不是个会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他还有一张底牌,虽然那张底牌连他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还在不在。
这时候,院外传来了马蹄声,沙漠中的风声呼呼作响,整个院子因着有帷幔的包围,马蹄声,按理来说是压根听不见的。
所以方从山有些诧异,他这会儿已经能动了,过敏症状已经消失,所以他慢慢的坐直了身体,目光盯着院门口,他在想,应该不是他听错了吧?
厨房里,正在切菜的花为媒也敏锐的听到了马蹄声,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第二反应就想到了当初的暮成雪,暮成雪一个甚至能够控制刮风的人,让马蹄声透过风声传过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吧?
“哐当”一声,刀直接掉在案板上,她胡乱洗了手,顾不得手上还残留着鱼腥的味道,拿起边上的长剑,急匆匆的冲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只有方从山一个人,可方从山是望着门口的,瞧见她过来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眼底闪过一丝躲闪。
“你别怕,从山,有我在,你别怕!”花为媒一手提剑,几步冲到方从山的面前,抬手将人揽在自己的怀里。
此时的方从山坐在长椅上没有起身,花为媒这么一拉,直接将他的上半身拉着靠在她的怀中。
奇怪的触感顿时让他头皮发麻,随后他的身体瞬间僵直,疼痛瞬息而至传遍全身,痛的他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别怕!别怕!”花为媒低头看了他一眼,将人往自己怀里护的越发紧了一些,她说,“有我,从山,一切有我!”
方从山想让花为媒放开他,快放开他!要不然他会死的,他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可是这会儿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嗓子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了,他无法控制自己全身的肌肉,甚至连脸皮都已经不听他的指挥了!
放开我!放开我!方从山想要喊,声带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刚才没来得及完全并拢的嘴巴这会儿微微张着,口水从嘴角慢慢的流下来,滴在了花为媒的衣服上。
方从山发誓,这几乎是他此生最绝望的时刻了,即便当初他的母妃去世,他都没有那么绝望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院门口忽然被轻轻的推开,动作很轻柔,门开的很缓慢,就像推开这门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恼人的风沙。
方从山和花为媒的心一起被悬到了嗓子眼,两个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猜到了来的人是谁却谁都没有说,各怀心事,各有打算。
黄沙之外,一个人静静的站着,身上包的严严实实,即便露出的一双眼睛,也用一个大盖帽挡着左右。
但是这个滑稽的大盖帽显然也影响了她的视线,她非常夸张的左右看了一眼,拍了拍胸口,扭头看身后的人。
“是这里吧?”
花为媒的院子设计的精巧,从院门口进来有一个拐角,从门外进来是没办法第一时间瞧清楚里面的状况,可在院子里的人却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外面来的人。
走在前面的花九小姐明显就是被这设计给迷惑了,以为自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院子的全部。
“还在里面。”暮成雪从后面走上来,含笑对花九小姐说道,“怎么可能只那么一点大小,外面瞧着那么大的院子呢。”
花九小姐点点头说道:“也是,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我先走吗?”
暮成雪含笑问道:“你还想先走吗?”
这位诚实的摇头,走在前面感觉虽然好,但是也太糟心了,得一个劲的提心吊胆,免得下一息就担心有什么暗箭射出来。
那个花为媒是个怎么样的人,她这一路上可没少和暮成雪打听,虽然打听到的不多吧,可就听说的这些已经够耸人听闻的了。
“你先走吧。”她说道。
暮成雪笑着点头说道:“好。”
这一路上的相处,她发现花九小姐之所以让人觉得性格古怪,不是因着这一位真的是什么古怪人,而是因着这位的性子与一般人不一样,直爽的很。
她率先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和花九小姐解释说道:“院子里是不会有机关的,毕竟这院子要住人,方从山不会武功,万一碰到机关就完蛋了。”
花九小姐“哦”了一声跟在后面,跟着一起绕过拐角,然后就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眼前是一座宅子,宅子的前面是个寻常人家常见的花园,花园里到处都是花草树木种的井井有条,可花草树木的中间是两个人,他们的存在破坏了整体的气氛。
花为媒正抱着方从山的脑袋,手上拿着长剑,整个人显得有些歇斯底里的喊:“暮成雪,你还想要控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