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博朝眼睛忽然睁大，死死的盯着暮成雪看，“难道不是吗？你少拿这事情骗我！”

暮成雪却笑了，将长箫往他眼前一送，说道：“你自己看。”

马博朝看过去，长箫是用普通的竹子做的，表面上却刷成了白色，长箫的尾部有烧焦的痕迹，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一部分来自于他，一部分则来自于暮成雪，之前若不是暮成雪以自身的血做引，她的长箫敌不过人皮鼓。

可……不是说御音术要用五行之大成作为武器吗？五行之大成就是人，那用人做鼓有什么错？

“人皮鼓自然没有错，”暮成雪将长箫直接扔在地上，滚到马博朝的面前，“但是鼓本身错了，不过御音术是天医之术里的高级术法，你没有从基础开始学，也就只能学学人皮鼓了。”

她又解下手中的琴，递给马博朝看，琴是最普通的琴，若是要说真有什么与别的琴不一样的地方，估计是这个琴更小一些方便携带，别的，确实瞧不出来了。

这甚至算不得一把好琴。

“五行大成是人没有错，但指的是你我这样施展的人，而不是武器，所以……罢了。”

暮成雪轻笑了一下，“反正你又听不懂，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她将琴也直接扔在马博朝的面前，砸在他的大腿上。

尖利的琴弦在他的大腿上划出一道伤口，继他的肚子以后，他的双腿也开始不停的缩小。

暮成雪转过身去，视线盯着不远处的御昭冕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五步，却似乎是隔着千山万水。

御昭冕望着女子的视线里有温柔，有庆幸，有欢喜，女子的眼里却是淡淡的，疲惫的以及如释重负。

这两种情绪没有错，可却完全不够。

御昭冕的脸上难免闪过一丝失望，而情杀也迅速看出了不同，他刚想说什么，却见暮成雪也已经收敛了脸上的情绪，转过头问马博朝，“所以我现在有问题要问你。”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几个人那么胖的马博朝已经变成瘦小干瘪的一个人，不但身形变瘦了，甚至连骨头都缩小了。

这会儿的马博朝像个得了早衰症的老头，可谁能想到这才是这位真正的面目呢？

马博朝的声音也变得苍老了，虽然他依旧保持着阴森森的语调，可听着就完全不如之前吓人了。

“你想要问什么？”

“辽东的火药，在宁北的哪里？”

马博朝阴阴的笑，他满脸的皱纹让笑容非常难看。

“你那么厉害你自己不会去找？”

暮成雪也笑了，她说道：“我可以自己去找，但是我想给你一个说的机会。”

马博朝却没有领这个情，他说：“我不会说的，你即便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没有必要杀你了，让你活着受罪不是更好吗？”

马博朝脸色一白，就听暮成雪说道：“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你还有最后一个月的命。”

马博朝没说话，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当初在练御音术之前，确实只有一个月的命了。

他是达尔巴的外甥，在辽东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可他有早衰症，他注定要早死，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然后他遇见了他。

“这是马家的问题，你们马家的人注定身体不好，你是，方从山也是。”

所以其实方从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仅仅是因着那一把水壶，只是说到底影响有多大，这会儿让谁说也说不清楚。

即便说清楚了又能怎么样？难道需要去和方从山去说吗？

若是去说一句话就反驳了，沙尔合身体很好，可，那是沙尔合。

不同族群通婚，生出来的孩子也许身体会更好，也许会更差，很可惜，沙尔合的两个孩子，都属于后者，甚至他们的后代，都属于后者。

暮成雪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说道：“我能让你活下去。”她笑着说，“不用和个充气的球一样，也不用日日让男宠帮你的那种，让你像个正常的人一样活下去。”

马博朝有些心动，可也就是一点而已，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手脚，他这会儿全身干瘪的只剩下一层皮了，皮包裹着骨头，甚至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流光了。

他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以这样的身子？他的手脚已经被废，即便活下去，也已经是个废人了。

他半响没有动，随后忽然阴阴的笑了一下，他说：“我不要。”

暮成雪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问道：“你不要？”

“我不要，我宁可去死，也不要像现在这样活！”

他是沙尔合的孙子，他不管死活都要有尊严，他宁可死，也不愿意做废物！

“暮成雪，你帮我带一句话给方从山，我就告诉你那火药在哪里。”

暮成雪刚要说话，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她扭过头去，瞧见了远处飞奔过来的人。

是折羡带着人来了，达尔巴也来了，甚至方成辉在百忙之中也抽出身来了。

“怎么样？”折羡一直策马到近前才停下，拉住暮成雪上上下下的看，确定她没事以后才松开手。

暮成雪嘴角的血迹已经擦掉了，除此以外她确实没有受什么重伤。

花九小姐走在后面，这会儿好奇的问道：“人呢？怎么连尸体都没有。”

没有人回答他，达尔巴上前几步对着御昭冕拱手，说道：“王爷，是属下无能，致使……”

御昭冕抬了一下手说道：“无妨。”今日这个局面，即便再好的辽东铁骑留下来都是死，而且若不是暮成雪赶到，即便是他和情杀也只有死一条路。

折羡解下挂在马上的绳子，绳子那头是被拖了一路的暮兆丰，暮兆丰这会儿全身都是血污，他被人就回去以后，又被折羡拖了回来。

“他，杀了，好不好？”折羡一脚踹在暮兆丰的身上。

暮成雪低下头，再见暮兆丰让她心里有些感慨，这位可是原主的唯一亲人了。

可原主早死了，如今连面貌都变了。

暮兆丰呆呆的看着暮成雪，他不认得暮成雪，他虽然听说暮成雪变了模样，可他却是第一次见。

于是他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