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迟长叹一口气说道：“师父一直不让你练，是知道你命中注定有这一劫，所以想着你若是不练的话，也许就不用应劫。”

这其实是一种非常消极的应对状态，可就像问清风作为敌人却会在暮成雪之前濒死的时候舍命相救一样，当暮成雪弱到一定程度，也许这个劫就不会落到她身上呢？

虽然如今想起来这说法非常可笑到一点依据都没有，但当初暮迟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棒极了。

可是现实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后告诉他，你太天真了！

“是师父害了你啊！”暮迟长吁短叹。

放以前，暮成雪是最喜欢听自家师父絮絮叨叨说话的，那时候她还小，天天粘在师父身边，师父不搭理她的时候，她就满药王谷乱逛。

她是所有师兄弟姐妹中最清闲的，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开开心心，别的，想做就做。

可这会儿啊，她是真的后悔以前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好好努力了。

她毫不客气的打断暮迟的感慨，问道：“师父，咱先说重点好不好？你都感慨半天了。”

暮迟望了她一眼忽然笑了：“成雪这是嫌弃师父了？”

暮成雪摆了一下手，指了指门外：“你要再不说重点，折羡就回来了，他要回来听见这些事情，不好。”

暮迟瞬间唬了一张脸，冷哼：“我还收拾不了他？”

暮成雪笑：“当然收拾的了，但是你徒儿我还好多事情呢，这会儿就没空听你在这感慨。”

御昭冕马上就要出发了，她得趁着他还没走捋一捋去河东的事情，再替御昭冕盘算一下前往京城的事项。

这些事情都废脑子，尤其是后者，她得按加紧时间将这几日攒下了没看的通天阁的密报看完。

她摊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子，她说：“我还那么多密报没看呢，要不然你帮我看？”

暮迟立马就否决了。

“别别别，我还不如和折羡吹牛呢，我最讨厌看书了。”他顿了顿，摸着暮成雪的头发，他说，“成雪，你这白发我无能为力。”

暮成雪没多少惊讶，白发亦或者黑发对她来说影响不大，即便是御昭冕也只是心疼愧疚，并没有因此说过她什么。

“我不在意这些，好看难看不都这样。”暮成雪说道。

暮迟却认真的说：“成雪，你是凤命之女，这事情你是知道的。”

暮成雪抬头看他，点了一下：“我知道。”

“凤凰属阳，但你属阴，你知道吗？”

暮成雪愣住，半响以后再慢慢的点了一下头。

这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才能够将暮晚意的意识封在体内，却也因此导致她和御风临变成了僵尸。

“所以你命属阳，体属阴，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分裂，代表着不融合，代表着她将是这世界上最混乱的人，代表着她会成为这世界的灾难。

暮成雪没说话，低下头，这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这事情，问清风也知道。”暮迟握了一下拳头，“所以那一日他才派人阻拦你，若不是他阻拦，暮晚意和御风临也不会变成僵尸。”

暮成雪当时是有算过时间的，只要在时间之内一切就不会有问题，可时间稍纵即逝，最后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惨剧。

“所以成雪，我还是陪你去花城走一趟吧，师父不在你身边看着你，实在是不放心啊。”

暮成雪扭头看一眼门外，折羡已经在上楼了，听着脚步声就知道，这位是一路跑着上来的。

所以她加紧时间问道：“师父是担心我控制不住自己入了魔？”

暮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天医之术本就分两法，只不过药王谷里大部分人学的都是正法，而问清风和问天情，却有学反法。”他停顿了一下说道，“你也是。”

暮成雪的天医之术是怎么学的呢？风挽棠教了一部分，问天情教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问天情私下悄悄透露给暮成雪的。

所以可以说，暮成雪这天医之术学的不够系统又不博大精深，再加上急功近利，到这会儿才落一个白发的结果，已经算是幸运。

“师父原来是希望事情了了以后，你和我回药王谷，药王谷的环境适合你重新修炼，又或者是将一切忘却。”

可暮成雪却早早的拒绝了。

暮成雪抬手在门口设了一个结界，折羡刚好到门口，一步正要跨进来，被结界挡回去，人撞了个趔趄。

“成雪，是我，让我进去！”他的声音传进来。

暮成雪打了个响指，屋内就只剩下暮迟和暮成雪的呼吸声。

“师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已经想开了。”

她含笑：“我早已不是当初单纯的少女，如今的我有牵挂有难忘，又或者说，有了真正的情绪。”

暮迟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暮成雪却还是笑：“师父，死不可怕，只要有人继承了你的理想和坚持。我不是个圣人，没有什么大的理想，唯一的想法，就是等这天下安定，能在红尘之中过一段日子。一天也好，一个时辰也罢，即便只有一息，我也可以接受。”

暮迟的张了嘴想说话，却被暮成雪抢了先。

“所以师父，你陪我去花城也好，等花城的事情了了，御昭冕也该收复了京城安抚了各地藩王，天下大定没需要我的地方了，我陪你去清理门户。”

说最后半句话的时候，暮成雪眼底有寒芒，有恨意，正是这位搞出那么多事情，所以这个天下才乱了那么多年。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暮迟皱眉问道，“你想和我一起？”

“当然，他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我难道还不能报仇了？”

她暮成雪就是应运之人，问清风费劲搞出那么多事情，她要是躲到角落里不亲自面对，她还是暮成雪，还是凤命之女，还是这天下尊主的……妻子吗？

暮成雪磨牙：“我一定打的他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