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羡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到底应该怎么想才是对的，他这会儿才发现，什么叫做没有选择，这会儿的他，就是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

他不能带暮成雪走，也不愿意将她留下来，而暮成雪，到这会儿，想的都是另外一个男人。

“折羡！”暮成雪又喊道。

折羡终于还是点了一下头，他陪伴了她那么久，不用任何自我安慰，他都很清楚，这两年多以来，自己陪着暮成雪走过的路，比那叫做御昭冕的多多了，久多了。

可他也知道，即便再长情的陪伴，他终究抵不过对方心中的那一抹影子，暮成雪的心里眼里，有的只可能是那个人，也只能是那个人。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也许今日之后，再见沧海桑田，他觉得吧，也许这一次是他和暮成雪的永别了。

他一把将暮成雪打横抱起，慢慢的朝着原路走回去，一边走他一边问道：“成雪，你上次说，下辈子我有机会是不是真的？”

暮成雪这会儿很虚弱，虚弱到眼睛都只能勉力睁开，但她听见了折羡的这番话，依旧很努力的睁眼说道：“是真的啊！”

折羡没有低头，他看着前方，步伐很稳，一步一步朝前走，他说道：“好，那咱们来一个约定好不好，你记住一句话，若是下辈子，有人对你说这句话，那个人就是我，好不好？”

暮成雪这次没有轻易回答，而是半响以后忽然说了一句：“不好。”

折羡的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他运起轻功，在屋顶上不停的跳跃。

风呼呼的从他的耳边刮过，但是他却可以断定，暮成雪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心有些发凉，有些发冷，这样都不可以吗？所以果然还是他求的太多了吧？

“你……”折羡最后只说了那么一个字，将剩下的话咽回去，重新换了话说出来，“你看，他在那里。”

暮成雪在折羡的怀里，吐血和中毒让她虚弱，可在听见折羡的话的一瞬间，她依然努力的往那个方向看了。

男子站在那里，一身的紫袍，紫袍是他的代表色，代表着他北周御王，国姓之王的高贵身份。

他正望着这边，具体的说应该是望着被折羡抱在怀里的她，他没有动，但是暮成雪却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热切的担忧。

他从不隐藏自己对她的情绪，就像她也从来不隐藏对他的感情一样，两个人经过那么多，有过误会有过埋怨，却从来没有人说过不爱。

不爱是伤人的话，这样的话一定不能说。

不爱是扎心的话，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口，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可这会儿，暮成雪却打算试一试，说一说，因为她知道，是时候了。

“你放我下来。”暮成雪说道，闭了闭眼睛。

折羡将她放下来，扶着她站好。

御昭冕远远的站着，没有靠近一步，可即便如此，藏在宽袖下的身体如此紧绷，还是泄露了他的内心。

他是紧张她的，只是不能有所动作而已。

暮成雪再次闭了闭眼睛，告诫自己要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全部都扔出去，即便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多的不舍和不甘都已经没有用了。

她点了自己身上的几处穴道，勉强让自己瞧着精神一点，至少不用靠着折羡就站稳了。

可折羡依旧扶着她的手，随时准备接应着她靠到自己身上。

暮成雪对他笑了一下，再看御昭冕，她说：“你看到了。”

四个字，很简单，御昭冕的眼神却变了一下，拳头暗自握紧。

“你知道什么叫做同生共死，你藏过那种滋味，所以你就应该很清楚，你我之间回不到过去了。”

暮成雪从折羡的搀扶中抽出手，再次闭了闭眼睛，慢慢的朝着御良承走过去。

每走一步，她就觉得自己的心绪平了一分，她知道这就是同生共死的力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近，彼此的身体情况也就越好，一旦两个人能够待在一起，足够近的距离，水乳交融以后，彼此的功力都会成几何倍数的增长。

药王谷不是邪教，可药王谷研究出来的东西却有可能是邪恶的。

就像是天医之术，一个明明可以医治天地的法术，最后却斗不过人心。

暮成雪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在想，这会儿，她也许应该做点什么呢？

御梵音就站在离她不过两米的位置，两个人靠得已经如今的近了，她甚至可以瞧见对方脸上那邪恶的笑容，她这会儿若是杀了御梵音的话，应该会可以得手的吧？

御梵音是黑暗的那一面，是祸乱天下的根本，那就杀了他！破了问清风的计划，这一切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

至于有什么后果，用折羡的话说，去她娘的，快意恩仇不就行了？

快意恩仇，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再活一次啊！

暮成雪扭头，忽然对着折羡轻轻的笑了一下，再深深的看了御昭冕一眼，一眼万年，既然注定是这样的结果，那又有什么好怕的，来吧！

就见她忽然提神运气，凌空一掌朝着御梵音送出，这一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内力，她知道自己这会儿力气不足，她知道这会儿若是自己下手有丝毫的保留，那御梵音就会有躲开的机会！

所以她不打算给自己留退路，所以她打算这一掌无论如何都要打中御梵音，她做好了打算和御梵音一起死，她相信，这世界上，也只有她才可以做下这样的选择！

可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眼前忽然多出一个身影，身影之快几乎超出她的想象，她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楚冲上来的人是谁，就感觉到自己的一掌已经打在了对方的身上。

“折羡！”她下意识的喊道，这一声几乎破了音。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这一掌收不回来了，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拦腰一抱后退几步，顿时她全身的气血就开始不停的翻涌，刚刚才有一点的力气又瞬间消失不见了。

“折羡！”她喊道，心口一阵绞痛，她知道这一切，是真的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