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议论声越来越多，情杀放下一锭银子起身，慢慢的离开了。

回到镇国公主府，御昭尚正在锄地，陈红棉挺着大了不少的肚子，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老爷。”情杀喊了一声。

上次杜太妃被游街以后，御昭尚他们就放弃了离开京城的念头，尤其是瞧见了问清风在宣太后的身边。

假死的事情可以瞒得过别人，却一定瞒不过问清风，而问清风之所以没有动作，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想走。

所以这会儿虽然离开皇宫，但是他们的处境和在皇宫里也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外一个牢笼。

不但如此，还连累了杜太妃，让杜太妃背上了弑君的罪名。

御昭尚放下锄头，胡乱洗了手，随着情杀走到院外。

“如何？”

情杀将听到的消息说了，尽管已经将那些不好听的话给省略了，可结果依旧让人不安。

御昭尚眉头深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说：“这事情还是怪我。”

情杀看他。

“若当初我没有匆匆退位假死，御风阳那个逆子也就没办法轻易上位，这会儿的局势……”

这会儿京城的局势好歹还在他的控制下。

情杀不得不劝道：“老爷，当时您也是逼不得已，王爷需要一个发兵的理由，若是没有理由，如今局面也许对王爷越发不利。”

御昭冕用南疆兵这是不争的事实，这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事情。

“可我就是在想，这事情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到最后却一点一点全部在控制之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情杀默不作声，他也不知道，这会儿他回想当初，他甚至都弄不清楚到底这两年多快三年以来做了什么？

平西北定南疆，远赴辽东，可为什么这三个地方稳了，中原却乱了吗？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追随暮成雪一开始做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这时候，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匆匆进来，对着御昭冕拱手说道：“老爷，折羡死了，公主和王爷彻底势不两立。”

侍卫的话一落，情杀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情杀就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出问题了，他刚听见了什么？

侍卫看御昭尚，见御昭尚也满脸的愕然，便将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陈述的是基本事实，但每一个字听在众人的耳朵里，都不像是真的。

“你刚说谁死了？”情杀问道，他的脸色如常，瞧不出什么不妥，可他既然开口问，那就说明他的神色如常是装出来的。

侍卫这次没有再回答，他注意到御昭尚已经从震惊中缓过来，神色有些动容，对着他招了招手。

侍卫下去了，他得到的消息也就这么一句话，京城出事以后，通天阁的消息不太顺畅，有时候能够得到的很快，有时候又很久没有半点消息。

这也就算了，可因着他们消息闭塞，所以一旦有什么大的消息传过来，比如今天这样的，他们还得先想办法确认了是真实的，才敢将事情往上报。

他悄悄的看了一眼情杀，折大少爷和情杀可是好友，也难怪这个消息接受不了吧。

但这个消息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御昭尚长叹一口气，几步走到那边忐忑要起身的陈红棉身旁，亲手将人扶起来，低声又迅速的将事情说了。

陈红棉也有下意识的错愕，虽然说道：“是为了折羡？”

御昭尚点了一下头，“既然消息是一起传过来的，想必就应该是同步发生的。”

同步发生，互为因果，自然是有关系的。

陈红棉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了，折羡这孩子，我还挺喜欢的。”

御昭尚点点头想接话，怀中的妻子已经朝着情杀走过去。

情杀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神色有些木然，从脸上是一点都瞧不出有什么不妥，可却是这样，越是说明他的情绪不稳当。

陈红棉碰了一下追上来的丈夫，情杀也是他们夫妻看着长大的，太清楚性情不过，虽然身为暗卫却也从来不是一个的冷心冷情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违背计划的事情来。

“情杀。”御昭尚喊了一声。

情杀像是忽然解放，猛然的呼吸了一口气，眼圈瞬间红了。

“陛下，我没事。”他说道，“老爷，我没事。”又将称呼换回去。

御昭尚也没想好说什么，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拍下去的瞬间，这个七尺男儿的眼泪慢慢的落下来。

“他说过，他会为成雪死。”情杀的声音颤抖，“所以他是死在王爷的手上吗？”

若不然这两位为什么会反目成仇呢？

御昭尚只好说道：“事情还未清楚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

情杀擦去眼泪，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的猩红不见了。

“不论如何，情杀以王爷为尊。”也就是说，若折羡确实是御昭冕杀的，那折羡就该死，若不是，那暮成雪既然选择与御昭冕决裂，自然也就是他的仇人。

“老爷您放心，只要我还活着，王爷就绝对不会有事！”

御昭尚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话来。

……

半日以后，消息传到了宫里，当然身为如今北周的国君，兴元帝知道的消息比情杀他们多一些，详细一些，尤其是后续，一股脑全部都报上来了。

也正因着如此，将兴元帝整个人听的有些愣怔，这是……这是老天爷在帮他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消息才传过来？”

地上跪着的暗卫回禀说道：“整件事情不太好查，御王在宛城呆的时间太短，很快就领着人去了平城。”

而平城之后发生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轰轰烈烈的？睿王被擒，御王军队不断挖出珍宝，再然后是百姓动乱，赫赫御王终于大开杀戒，每一样拿出来说都是大事，在这种情况下，事情背后的起因反而被人忽略了。

“那你们到底查清楚了没有？那个折家的大公子是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