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我一走，你就会自尽，我知道。”

暮成雪刚松开的拳头又瞬间握紧，今日之战，她不想打，就是因为今日不是好时机，可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一定要将问清风的命留在这里。

问清风不死，这天下就太平不了，天医之术变山川，改河流，引天地变色的能力今日已经展露无遗，既然已经不打算藏着掖着，那接下来问清风一定会制造各种天灾人祸，一直到将所有人弄死。

她可以不在意江南人的命，却办法将所有人的命全部都置之不理，所以她一定要阻止问清风祸害天下。

他的目的是天下大乱，百姓绝望，对皇权天授嗤之以鼻，断人伦，弃五常，那她就要在问清风做到这一切之前阻止，不让一切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江南的百姓，已经从根里烂了，却不代表全江南的人都该死，同理，即便如今整个北周，整个大陆，这九州天下都已经战火四起民不聊生，可却不代表所有人都该跟着一起沉沦进入阿鼻地狱。

“我死，你不让，我活，你又不让我活的太开心，问清风，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暮成雪问道，忽然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和我说说当年的事情吧，若仅仅是因为她的死，你又为何将这罪过挨到天下人的头上呢？”

她的这一个动作，倒是出乎问清风的意料，两个人虽然隔得老远，可问清风瞧见了暮成雪就这么大喇喇的坐在地上，视线还是微微的跟着下移。

也就在这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支袖箭，嗖的一声直接穿破结界，朝着问清风就射了过去。

“噌”的一声，袖箭被打落，仔细的一看，动手的却是暮成雪，她起身朝后看，意外的睁大了眼睛。

小免？

“坏人！坏人！你想杀我家小姐！”

小免的突然出现，不仅仅是暮成雪，就连陈红叶都惊了一下，小免怎么会在这里？

“小免？”陈红叶拉住女儿，“你……你怎么来的这里？”

小免却依旧怒视着问清风，举起左手还要再射，陈红叶一把将女儿的手拉下来，站到她的面前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告诉我？”

“我……我不知道啊，我原本已经睡下了，忽然睁开眼睛就到了这里，然后瞧见了那边那个坏人对小姐不好，我就什么也没想，就将袖箭射出去了。”

陈红叶有些愣怔，刚才确实是如此，小免就像凭空出现一样，突然出现，抬手就是一下，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暮成雪回身，怒目瞪着问清风，“这是你做的？”

小免不是凭空出现的，只是速度太快，所以他们没瞧见而已。

可暮成雪想不明白，问清风是怎么做到在她眼皮子底下将小免带过来的。

而且刚才那袖箭又是怎么穿破结界的？她明明没有看见问清风出手！

问清风轻笑一声，说道：“你倒是不怀疑天医之术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我不知道有没有，不过我知道你出手我就必定抓的住你！”暮成雪说道，她学的练的知晓的一定不如问清风多，所以她没办法确定有没有，只是她可以肯定一点，问清风出手，她一定能跟上。

问清风又是笑，“确实没有。”顿了顿他又说道，“出来吧，都到图穷匕见这一步了，何必躲藏呢？”

话落，暮成雪就感觉周围似乎多了一股气息，她扭头看去，原本还空无一人的地方，这会儿站着一个人。

她愕然，眼睛睁大到说不出话，眼前的这个人，长的和问清风一模一样。

这……

暮成雪摇了一下头，这怎么可能？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人的手上，身上，脸上，那上面布满了纹身，就像她之前有的那样，都还没有正式对上，她都可以确定，眼前这一位，比她厉害，比另一位“问清风”厉害。

可，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我的弟弟。”问清风说道，“他叫问清明。”

暮成雪没说话，脑海里迅速在思考整个事情是怎么回事？这个人又是怎么做到，站在那里不被她发现，带着小免出现又被人察觉的？

“你之前射了他一箭。”问清风又说道，“记得吗？你瞧不见，但是你射了一箭，射中的是他。”

“不是你？”

“不是，我这些年一直在京城，从未离开过，你记得之前在宣太后身边那个金博然吗？”

暮成雪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喊道：“你……”

“那就是我，当然了，又不是我。”

问清风的手在脸上抚了一下，那张白胖的脸迅速变得干瘦，变成了金博然的模样，再一抚，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我待在宫里，偶尔还换个身份教一教御昭冕功夫，清明在外面，瞧不下去，搞出了眼前的一切。”

暮成雪有些糊涂，却又慢慢的明白过来，“所以五十年前被追杀的，不是你？”

“不是。”问清风说道，“不是我，但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我去求了暮迟，暮迟不愿意出手，还将我的妻子也杀了。”

“不可能！”暮成雪想也不想的就说道，“师父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更何况他压根不知道有他的存在，怎么可能杀了你的妻子？你的妻子不是……”

“那是你以为，你以为暮迟是个从不说谎的人。”

“是！”暮成雪说道。

“你才多大，你又知道多少！”问清风失笑，“更何况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这个局面，你打算怎么办？”

暮成雪想再说当年的事，可当年的事到底如何，确实已经不重要，她忽然就笑了，她明白这个一直躲在暗处的问清明忽然抓了小免的原因了。

他等不下去了。

这么些年来，一直心里有恨的是问清明而不是问清风，他恨自己明明不是药王谷的人，却最后被追杀，妻子还死在自己的面前，所以他不但恨全天下所有的人，还恨问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