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这天下大乱,你们要这民心涣散,毫无生机,你们要用这千万人的绝望和痛苦,来弥补自己失去的痛苦?那好,那我就让这痛苦加剧,加倍,让这一切再次回到一开始的时候,我死,换一切重生!而这一切里,不包括你!”
说着他加手上的珠子塞入口中,珠子入嘴即化,而御昭冕则整个人瞬间变得惨白。
他手上用劲,死死的捏住问清风的心脏,在身体整个化成灰烬之前,让问清风的心脏,跟着一起化成了灰烬。
刚刚才大亮的天光,慢慢的又变得黯淡下去,一切好像又重新变得不一样了。
御昭冕却只记得,这一切都结束了。
虽然这个结局不算好,可到底已经是他能够做的全部了。
一切回到最开始的时候,他也许遇不见暮成雪,可折羡会还在,折羡在,暮成雪的心就不会死。
那这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黑暗笼罩四周,不知这一切过了多久,御昭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希翼间,好像瞧见了一个女子背对着他站着。
女子正含笑和人说话,他顺着目光看过去,站在女子对面的那个男子,嘴角含笑,虽然瘦的脱骨,没个正形,不过却是鲜活的。
哭意瞬间而来,冲到了眼眶,冲进了鼻腔,御昭冕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姑娘和男子都消失了,他的面前一片黑色,却能够听见呼吸的声音。
呼吸的声音?
御昭冕一愣,他…他这是死了,活着,又或者是……回到了过去?
暗处有个人点燃油灯,油灯的光线刺的御昭冕想闭眼,却又在闭上那一瞬间睁开,油灯的灯光还在,他瞧见了,一个人站在那灯光之中。
“你醒了。”
油灯的灯光还是太暗了,暗到让他没办法看清楚灯光下的人,不过他记得这个声音,是言诺的声音,可言诺,应该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所以他是回到过去了吗?
一切真的可以重来了吗?
那他之前看到的,暮成雪和折羡站在一起谈笑风生,也是真的是吗?
眼前一晃,一切又变了,油灯的昏暗灯光不见,他感觉自己全身没办法动弹,这一次就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好在五官之中,他的听觉还在,他听见了萧清河和挑灯的说话声。
“公主还没醒,老谷主也说不知道她能不能醒过来。”
萧清河一脸的疲态,“谷主守着公主不愿意离开么?”
连营摇了一下头,“他说王爷的死活与他无关,他不管,还说若不是如今天降大雨,他就带着公主回药王谷了。
那一战之后,天降大雨,到如今已经连续十个日夜,即便是在江南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大雨冲刷了整个江南,积起来的雨水不但带走了那一场血战的所有的血腥,也将所有人打的措手不及。
房屋被冲毁,百姓也被冲走,就连城墙也因着大雨的冲刷轰然倒塌,幸存下来的人人只好住在了船上。
有人开门,萧清河转头看去,是他的一个侍卫长。
“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说是不止整个江南,似乎是连整个中原都被下了大雨,到处都是尸体,走不了。”
萧清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们这十日以来一直想着离开江南往京城走,可是风雨太大,他们勉强只能保证船不沉,完全不够能力离开江南。
又一个侍卫进门禀告:“将军,陛下请您过去。”
萧清河点一下头,再看一眼床上的御昭冕,匆匆的离开船舱。
走过长长的甲板,萧清河进入天启皇帝所在的船舱,跪下行礼。
那日他带着人追上了陈培安的溃军以后血战一场,最后才从一处深山之中将被困在泥潭中的天启帝后救出。
陈皇后受伤严重,到现在还不能起身,天启皇帝稍好一些,却到底伤了根本。
“陛下。”萧清河行礼以后起身,主动给天启皇帝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天启皇帝接过水,慢慢的抿了一口,打量着眼前的萧清河,轻叹一口气说道:“你辛苦了。”
“这是微臣的本分,陛下,谷主不愿意去给王爷看病。”
“我知道。”天启皇帝点了一下头,“不过若不是他,阿冕如今也……”
他转了话题,“成雪如何了?”
那一日,已断了气息的暮成雪,在御昭冕灰飞烟灭的一瞬间猛然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御昭冕的身上,只一眼,一眼留魂,硬生生的将原本应该以自身渡轮回的御昭冕留住,而自己却玉骨破碎,再也不起。
“我问过问天情,玉骨离体,人就是已经死了,更何况成雪的玉骨还碎裂,相当于三魂七魄也跟着消散,人即便醒了,也只能是个傻子。”
萧清河捏了一下拳头,低声说道:“是,微臣也问过问天情。”
“可他还是没有说,成雪会不会醒。”
其实这个问题耳压根不用问,若是不会醒,暮迟又何必守着暮成雪,可若是会醒,那都十日了,暮成雪的身子依然冰凉,也测不到一点气息。
活死人,这才叫真的活死人。
天启皇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懊恼和悔恨,“若是当年……”
若是当年他不想着将皇位传给御昭冕,也许一切就会有所不同吧。
萧清河没有留多久,不一会儿就又有侍卫来找,萧清河自出去处理。
这一场大雨来的又急又快,他们虽然没办法救下所有的百姓,但是到底救援工作还是要做的。
除去他们坐的这一艘船,萧清河另外还让人组织了一个五十艘船的队伍,不停的打捞落水的百姓,然后想办法安置在高地。
只是到底是杯水车薪,若大雨如这般继续下下去,这些百姓即便如今救上来了,最后也躲不过死一个结局。
虽然暮成雪一次一次说江南的百姓耳死不足惜,江南的百姓从根里已经坏了,可那到底是一条条人命,能救,还是一定要救的。
萧清河站在船头,望着边上正在往船外舀水的侍卫,这场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