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鼻血流成这样让我怎么走？”楚琳琅柳眉紧蹙，维持着递纸巾的动作，“你快擦一擦……不对，流鼻血应该要把头仰起来才行，”

她说着侧首看见外面的便利店，忙伸手拉他，“快下车，先去那边坐坐休息一下。”

“楚琳琅，”厉廷深微垂着头，握着方向盘的手背绷出青筋，脸色愈发苍白，“我叫你下车，立刻，马上。”

她勾唇，嘲弄的笑，“你以为我愿意坐在这看你么，你这样流鼻血继续开，万一出车祸死了，是不是我还要部分负责？”

楚琳琅强行将厉廷深拉下车，到路边的便利店内的休息区坐着。

她让他仰着头靠在那，然后买了条干毛巾，跟收银的大妈说话时，才得知她原来是诊所的医生。

于是拜托她帮忙看看是什么原因，这里离医院太远，还堵着车，短时间回去很难。

楚琳琅带着大妈走到休息区时，厉廷深颀长的身体靠在长椅上，手里的毛巾按在鼻间，双眼微微闭着，竟然……睡着了。

而鼻血显然还在流，毛巾已经被染红了一大半。

楚琳琅看着不由皱紧眉心，哪有人会这样流鼻血的……不是一下就止住了吗？

大妈见状忙走过去，想要伸手摸厉廷深的额头，男人倏地睁开眼，眼眸中布满红血丝，冷漠而阴鸷，“滚开！”

大妈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楚琳琅忙扶住她，咬唇道，“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他这个人脾气就是这样……”

见她放低语气跟别人说话，厉廷深眼神暗了几度，喉结上下滚动，艰难晦涩的出声，“我在这里休息就行，你回去。”

楚琳琅还未说话，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来电的人是顾泽彦，她也没掩饰什么，接起来说了下大概的情况，那端的顾泽彦沉默两秒，“你在那等我，我过去接你。”

“好。”

挂断后，厉廷深在长椅边坐下，蹙眉道，“我打给盛少，让他来接你吧？”

厉廷深没说话，她侧过头，发现他竟然又靠着睡着了，胸膛浅浅起伏着，侧脸苍白，似乎很疲倦很难受的样子。

白色衬衫胸前一片几乎被鲜血染红，俊脸上也是血迹，他这么爱干净甚至有洁癖的男人，居然没有立即想换掉衣服。

楚琳琅看着他，忽然又觉得自己担心得太多了，即便他现在生病了身体不舒服，也不是她该多管的。

他们早就没关系了。

去他别墅的那个短发女人才是应该照顾他的人。

盛怀廷跟顾泽彦几乎是同时到的。

楚琳琅把大概情况说了，盛怀廷听后只是淡淡道，“嗯，他这段时间急性鼻炎，有点上火。”

他说完俯下身，伸手轻握住厉廷深的肩，以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廷深，能站起来吗，我带你回去，嗯？”

厉廷深微睁开眼睛，眼眸充血而迷蒙，却在看见面前站着的另外两个人时立即站起身来。

他拿下毛巾，鼻血已经不怎么流了，淡淡应了句，“嗯。”

“那就麻烦盛先生送厉先生回去了，”顾泽彦微微一笑，手臂揽住楚琳琅的肩，“琳琅，我们走吧。”

厉廷深眼神微黯，但表情仍旧淡薄。

“多谢楚小姐通知我，”盛怀廷眯眼轻淡的笑，“虽然流鼻血不是什么大事，但他这样开车总归是不安全的。”

“没什么，”楚琳琅挽唇，“助人为乐是传统美德么，更何况厉总也是为了送我回家。”

厉廷深黑眸看着她，低哑的道，“再见。”

楚琳琅忽然想到在FY碰到的那次，他也对她说了再见——难道是因为他要去美国，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所以见一次说一次再见？

她抛开这些胡思乱想，笑了笑，“再见。”

顾泽彦搂着楚琳琅离开。

盛怀廷看着他们成双的背影，又瞥了眼身侧的男人，冷冷嗤道，“我如果是你，早就弄死了顾泽彦，若不是他，你也不会中蛊毒，现在你还把你女人送给他，我说你是慈悲还是愚蠢。”

厉廷深没说话，眉眼深暗沉寂。

他慈悲么？

只是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跟楚琳琅在一起了。

他亲手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伤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已经不配再拥有她了。

顾泽彦一心想害他，但对楚琳琅是真心的，哪怕把顾泽彦给杀了，他自己还是会死。

因为他知道，蛊毒是无解的。

盛怀廷看着他沉默，心口堵得慌，正想骂他几句。

厉廷深身体忽然轻晃下，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盛怀廷眼神一紧，伸手一把将他抱住，“廷深。”

便利店外的路边，顾泽彦替楚琳琅拉开车门，随意回头朝便利店内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厉廷深倒下去——

他嘴角冷勾，楚琳琅见他没动，也疑惑的侧头看过去，“怎么了？”

顾泽彦立即侧过身，挡住了她的视线，勾唇道，“没什么，晚上你想吃什么，西餐？”

楚琳琅拨了拨长发，懒懒的靠在座椅上，“都行啊，随你吧。”

“好，那吃西餐。”

顾泽彦温柔一笑，关上车门，等他坐进驾驶座时再看过去，便利店内已经没人了。

他收回视线发动引擎，状似随口问道，“今天林璐云找你过来的吗？”

“嗯，说是我很久没去看她了，”楚琳琅向来不是会隐瞒的性格，闭目养神道。

“林璐云对你那么坏，你可以不去看她的。”

“她以前也是被乔菲菲迷惑的，其实她跟厉云曦本性都挺好的。”说着楚琳琅看眼他：“咦？阿彦，你刚刚怎么喊妈......厉老夫人名字啊？你可是一向都是很礼貌的啊。”

顾泽彦冷道，“只要对你不好的人，我就不会给对方好脸色，她以前那么欺负你，我没有跟她斤斤计较算好的。”

楚琳琅抿唇：“都是过去的事了。”

“嗯，你跟厉廷深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楚琳琅没说话，闭着眼看上去像是眯着了。

顾泽彦盯着她精致的眉眼，知道她没睡，但没有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