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淡的陈述着，感觉不到恨也没有怒，只是嗓音过于沙哑而显得悲戚，“重生后我常常在想，上一世你到底为什么一直没出现，哪怕你再不喜欢我再恨我，我是你妻子，生下孩子或者死的时候，你总该露个面吧？

　　所以后来哪怕你说爱我，我们和好了，我想跟你过一辈子，但这根刺扎在我心里拔不出来，我还是经常会疼……现在看来，也许上一世也是因为第二人格……乔菲菲用药让他取代了你，然后骗你，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厉廷深眼瞳收缩，他自始至终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的眸色极其浓稠，荡漾着暗色的震惊。

　　她歪着头明艳的笑，“你说，如果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再重生一世——””

　　这样阿彦还在，厉廷深也好好的。

　　男人在刹那间变了脸色，“楚琳琅！”

　　“我想，如果我真的再次重生了，那我还要继续爱你，不再跟你吵架，每天跟你腻在一起，这样你就不会中蛊毒了，也不枉我爱你两世了——”

　　楚琳琅说着抬起头，漂亮的猫眸望着他，眸中几许迷茫几许怅然，“可是厉廷深，为什么总是我在追着你跑呢？你总是自己在跑，跑得动的时候就抱着我跑，跑不动你就会把我放下自己跑，你从来不会想着让我陪你一起跑……身为你的妻子你的枕边人，我却连你因我而中的蛊毒都不知道，还不如乔菲菲知道的多……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你又是不是……很残忍？”

　　她边说边笑着，脸苍白，冷风吹过她纤细单薄的身体，仿佛随时可以把她刮下去，彻底消失在他面前。

　　厉廷深心脏猛烈的抽了一下，疼得他甚至大脑短暂性空白几秒，他忍不住往前了步，“你先坐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不敢继续往前，怕刺激她，但也没有再退后，双眼紧盯着她，嗓音也放柔了哄着她，“或者我去抱你过来，以后你说了算，你想怎么样都行，我不送你走，也不会再说送你走，活在你身边死在你身边，嗯？”

　　“厉廷深，”她眯起了眼睛，“你爱我吗。”

　　“嗯，”他没有犹豫，事实上这个答案也从来不需要犹豫，只不过他极少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没有停止过。”

　　“可我总觉得你一会儿爱我，一会儿不爱我，我总是患得患失……”她茫然又失落的看着他，“你既然从来没停止过爱我，为什么不让我与你一起共患难呢？为什么……总是丢下我呢？”

　　厉廷深伸出去的手一顿。

　　全身都跟着僵住了。

　　半晌，他缓缓垂下眸，喉结上下滚动，低哑艰涩的出声，“我不想让你看着我死，不想……让你伤心痛苦。”

　　是他的骄傲，是他的偏执，也是他的……私心。

　　“你死了我会伤心也会痛苦，但我至少陪你走完了完整的一生，我没有错过也没有遗憾，这一世或者下一世也不会追悔莫及，”

　　楚琳琅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可如果你瞒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连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我都做不到，这份遗憾会贯穿我的一生，我哪怕活着也只会是行尸走肉。”

　　……

　　……

　　盛怀廷接到厉廷深电话的那一刻是惊喜多于惊讶的。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跟他说话了。

　　不过盛少当然不会表现出什么高兴来，几秒后恢复淡定，怒气反倒是冒上来了，冷冷的道，“你他妈不是一个人销声匿迹了么，原来还没死。”

　　“怀廷。”

　　“叫盛先生，”盛怀廷嗤笑，“跟你不熟。”

　　“是么，”厉廷深淡淡道，“那挂了。”

　　“……身体怎么样了？”

　　“你不是说了么，还没死。”

　　“......”

　　半商，盛怀廷微微沉声说：“云曦跟顾泽彦结婚了。”

　　厉廷深难得楞了一下。

　　盛怀廷知道厉廷深要问，所以他还没问出口就说了出来。

　　“是乔菲菲打电话告诉楚琳琅这一切的，然后楚琳琅就去找你了。

　　当时云曦突然就不见了，我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大概是她听到楚琳琅去找你了，然后跑去找顾泽彦嫁给他了，

　　给她打电话，她说自己想清楚了，自己愿意的，只不过我没想到顾泽彦会娶她，大概是被楚琳琅气到了吧。”

　　那端的厉廷深沉默几秒，“怀廷，”他嗓音微暗，“云曦向来任性，我替她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行了，你对不起什么，我说过她想怎么选择都随她，”

　　盛怀廷嗓音没什么起伏，只是看着夜空的双眸显得孤寂幽深，“你跟楚小姐好好腻歪吧，趁机在她面前享受一下黄金待遇，看你平时在她面前跟媳妇儿似得。

　　“所以你没媳妇儿很嫉妒么。”

　　“……老子不跟你这种病秧子争，行了滚吧，”顿了顿，他补充一句，“我的婚礼没有取消，下周你回来参加。”

　　说完不等厉廷深问什么，他就直接挂了。

　　盛怀廷转身下楼。

　　客厅内的沙发上，莫清恬正陪着盛妈妈坐着，喂她喝着银耳粥——

　　自从8月8号的婚礼之后，她一直被迫留在盛家别墅，最初是因为盛妈妈闹着只认她是儿媳妇，死活不让她走。

　　后来就这样被拖着陪穆妈妈住了几天，她一说要走，盛怀廷就开始用楚琳琅的消息让她留下来，比如什么楚小姐一个人在西雅图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能知道第一手消息之类的……

　　莫清恬也确实是很担心的，半逼半迫下不得不住下来，不过一直都睡在客房。

　　盛怀廷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看见沙发上甜软的女人握着母亲的手，她单薄的肩头担着暖色灯光，扬笑的侧脸上有甜甜的酒窝。

　　不是多么张扬的美，但很恬静乖巧，很养眼。

　　心口某个地方毫无征兆的柔软了下，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盛怀廷直接走过去，俯身在女人脸蛋上亲了一口，莫清恬吓了一跳，瞬间羞恼的红了脸，“你……阿姨还在……”

　　盛怀廷眯着笑，捏捏她软软的脸，“这么乖陪我妈说话，不该奖励一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