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惶惑了，不由得往后面缩了缩。

太后娘娘已经很久没有往后面缩了缩了。

也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太后娘娘往后面缩了缩了。

赫连怀瑜看着太后往后面退了退，脑子也没有多想，就往前走了一步。

就算是短短的一步，就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赫连怀瑜已经和太后就在咫尺了，两个人的眼神就算不经意也会对上。

当年太后娘娘还是壮年的时候，还是皇后的时候，明明身形也不小的。

可是阳光愈发刺眼，就算是太后娘娘，也消不住一直站在阳光底下的。

倒是赫连怀瑜，在战场上面磨砺惯了，倒也不怎么在意这刺人的阳光了。

赫连怀瑜的脸色愈发沉静，有关祝素素的一切赫连怀瑜都能处理得很好。

“太后娘娘，虽然微臣为自己的媳妇要求发兵瞾国确实是因为一己私欲，但是作为夫君，自己的娘子都不能保护的话，怀瑜我也会心中内疚，以后还如何做好一位国家的将领呢？”

赫连怀瑜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就这么语调平静地为自己的妻子争取着救兵。

……

漱茗在赫连怀瑜身后都看傻了，没有想到自己家主子还是真的敢说啊。

本来漱茗以为，就算赫连怀瑜心中想着要去找有关祝素素的消息，最起码要找一个非常登样的理由吧，但是没有想到赫连怀瑜最后居然直接非常大胆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主子大概是被皇妃带偏了，现在怎么说话的时候也渐渐没有了艺术呢？漱茗不由得摇摇头。

可是赫连怀瑜自己最清楚，若是真的想要把祝素素救出来，最起码要对得起自己媳妇在自己心中神圣的地位，那自然是要让太后娘娘清楚，自己这一次请求派兵是为了什么。

就算心里有几分向着天下苍生，还有更多的，赫连怀瑜都想要给祝素素。

赫连怀瑜不想当圣贤，祝素素在身边，赫连怀瑜才是赫连怀瑜啊。

所以这一次，赫连怀瑜一定要为祝素素谋来救兵。

就算晟国的京城离瞾国很远，但是赫连怀瑜突然觉得，要是自己突然抬抬眼，就大概可以看见祝素素呢。

祝素素……永远都要在赫连怀瑜身边。

“那九皇子倒是说说，哀家为什么要帮你，又为什么要耗费大量兵力去救一位名义上的九皇妃，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价值的祝素素的呢？”太后娘娘看不惯赫连怀瑜祝素素夫妇很久了，眼看着赫连怀瑜已经把自己和他之间那层薄薄的纸撕碎了，太后娘娘也没有什么好继续藏着掖着的。

而赫连怀瑜既然选着今天来找太后娘娘，自然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回禀太后娘娘，本座要提醒太后的，就算祝素素只是本皇的皇妃，就算太后娘娘您对素素有多么不喜，您都不可以忘了素素在成为九皇妃之前的身份啊。”赫连怀瑜眉头都没有皱，“祝素素的父亲……相信就算本座不提醒太后，太后心里也是有数的罢。”

祝佑乾……一个普通的商人。

祝佑乾……一个成为皇商的商人。

祝佑乾……一个掌握了晟国经济命脉的商人。

太后脑子里面飞速闪过祝佑乾在晟国的身份和地位，眉头不由得一皱突然大概知道了赫连怀瑜这句话的意思。

祝素素是祝佑乾唯一的女儿，也将会是整个祝氏产业的继承者，要是祝素素一直被瞾国囚禁着，太后娘娘只想到了两种后果。

一是赫连怀瑜这个宠妻无度的和祝佑乾那个对自家小姑娘太纵容的两个人不惜一切代价去把祝素素讨要回来。

要是这般的话，赫连怀瑜亲属的军队，祝佑乾手中的产业或多或少都会折损一些。

第二种，也是太后更加不允许出现的哪一种。

祝素素在瞾国那儿被瞾国人用各种方式通化，最后变成了瞾国的自己人，然后祝家的产业就算没有转移到瞾国去最后还是落到祝素素手上，给晟国造成重创。

虽然太后娘娘非常不喜欢祝素素，但是还没有傻到把自己国家这位身价不菲的姑娘拱手让到晟国去。

现在在太后娘娘眼里，祝素素已经不仅是一个不招人喜欢的小姑娘了，更加代表着晟国的未来。

所以……眼下可能还真的要由着赫连怀瑜啊。太后的眉头紧紧皱着，手在袖袍里面不经意地抖了抖。

赫连怀瑜的眼神里面闪过一丝凌厉，就在这个时候，太后的目光对上了赫连怀瑜。

赫连怀瑜看着太后的样子，心里大概也知道太后娘娘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眼下……只需要加一把火。

赫连怀瑜继续往前。

对于朝廷来说，太后现在就是是国家的象征，早就有不成文的规定任何人都不可以离太后过近，尤其是不可以步步紧逼太后娘娘。

而赫连怀瑜这般做太后娘娘居然没有表现出凌厉的训斥，甚至还在往后面缩了缩。

就连赫连怀瑜身后的漱茗也大概看出来了，太后娘娘这次八成是落了下风。

赫连怀瑜……现在才是真正的九阎罗的样子吧。

太后娘娘突然想到那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市坊上面流传开来的赫连怀瑜的混名。

眼看着，九阎罗就迎着太阳的光线，在汉白玉的地上留下一串长长的阴影。

太后娘娘大概也知道刚刚自己往后退是失态了，看见赫连怀瑜继续往前走之后干脆也往前走动了一小步。

“呤咚。”

太后娘娘的步摇在风中发出了一声不怎么响亮但是异常清脆的声音。

眼下里整个皇宫只有太后娘娘和赫连怀瑜敢发声，其他人都在屏气凝神，看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后谁才会是胜利者。

赫连怀瑜的耐心渐渐被阳光消磨了一些，说话里面的威逼也明显了几分：“还请太后娘娘已大局为重，派遣士兵前往瞾国，为晟国，为本座的皇妃讨回一个公道。”

“呤咚。”

这次……是风吹过剑的声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