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楼微雪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些想要通过战争捞一笔的官员们自然是跟着附和：“吾皇圣明。”

“不愧是君王，尔等还是佩服佩服。”戴着乌纱帽的别的不擅长，磕头作揖倒是非常勤快。

楼微雪坐在高高的台子之上，嘴角微微挑起后点点头。

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被千人追捧，万人簇拥的感觉呢。

明明一段时间之前，坐在高台之上的“楼微雪”还只是一个在浴场打鱼的有些木讷而又唯唯诺诺的渔夫罢了。

而现在，他是楼微雪，千人追捧，万人簇拥的楼微雪。

现在还有什么是楼微雪得不到的呢？

楼微雪抚了抚衣袖，只要乖乖听楼克己的话，楼微雪就永远会是楼微雪。

没有人能改变的。

就像楼微雪说出的话，没有谁敢改变或者违逆的一样。

但是今日楼微雪走下皇宫台阶的时候，多少瞾国将士们的命运都被改变了啊。

楼微雪浅浅一句话，就把无数人的生命推上战场。

战场会是最公平而又无情的审判神。

有没有资格回去完全靠命运说话。

就连赫连怀瑜，此时此刻也站在命运的抉择点之上。

祝素素还蜗居在燕子戚的府邸里面，现在的祝素素刻意减少和燕子戚见面的机会，毕竟瞾国晟国开战的消息祝素素也知道了，祝素素不想让燕子戚为难。

芙蓉淬菱糕祝素素还是会吃，同思花的香味在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冬日之后似乎也在绚丽之后归于平静。

外面纷纷扰扰，祝素素只有囿于燕子戚给自己创造的小天地之中。

很是恬静，没有人打扰。

祝素素觉得也不是很寂寥。

有的时候，祝素素甚至会忘记赫连怀瑜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这样寂寥的日子，又会到什么时候结束呢？

祝素素手里攥着自己从赫连怀瑜身边消失的那天的时候系的发带。

那是祝素素现在唯一的念想了。

但是很快，祝素素连念想的机会都没有了。

燕子戚被楼微雪派上战场，虽然祝素素现在呆在燕子戚身边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但是除了燕子戚，祝素素在瞾国再也没有可以依傍的人了。

那天清晨，燕子戚来唤祝素素的时候，祝素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决定和燕子戚一起前往战场去了。

不需要祝素素动手，燕家的人就已经替祝素素装点收拾好一切。

一切都好像还在梦里一样，但是燕家人早就把祝素素当做他们内定的主母了。

“祝小姐，一路保重。”

不少人和祝素素告别。

似乎他们都忘了，祝素素其实是一个没有名分，甚至来历都不方便公开的小丫头啊。

但是燕子戚燕大将军喜欢就好。

因为是去战场，所以一切事物都要从简，这次没有专门的马车给祝素素坐了，祝素素坐着的马匹非常乖顺，几乎是没有什么脾气的。

马匹的嚼子上面被很有情趣地挂上一串摇曳的银铃铛，祝素素走起路来就会有好听的泠悦的银铃的声音和马蹄声“得愣——得愣——”地混杂在一起。

祝素素没有心思思考这样子究竟猴年马月才能到达战场，祝素素双目无神。

祝素素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憧憬与躁动，最后剩下来的只是一地的鸡毛和糜无。

明明走上战场就要面对的是生死抉择，但是为什么在坐的每一个人都看上去有些麻木呢？

只有燕子戚一个人，永远坚定而又孤单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同思花枯萎了，生命不会永远那么葳蕤，燕子戚的马撅着蹄子走过，“簌簌——”地踩踏着枯萎的干瘪的同思花。

草原曾经是花海，现在却是花的坟墓。

不就之后，草原又将埋没过谁的躯体，成为多少人的冢呢？

没有人回答，“簌簌——”风流溢过去了。

祝素素觉得眼睛有些干涩，突然间仰起头的时候却又被风沙糊住双眼。

大概一切都还没有到终结的时候，祝素素总觉得自己被风沙吹糊眼睛的时候似乎隐隐绰绰地看见了一片绿色。

大概是春天要来了，同思花爆出新的嫩芽了吧。

祝素素摇摇头，还是继续着漫无目的赶路。

前面……或许真的会有一片漫无天际的绿意吧。

祝素素突然间笑了，算不上多明媚但是很富有生命力的笑。

祝素素或许就是一个本来不属于这个时代但是格外契合这个时代的存在吧？

没有人可以取代祝素素，祝素素随着燕子戚来到战场之上。

面对的自己的母国，祝素素什么都做不了。

祝素素坐在马匹之上，最后也只是随波逐流和燕子戚一起在边疆之上安营扎寨。

大概是因为马上就要上战场吧，燕子戚也是格外疲惫，所以并没有叮嘱祝素素过多，只是眼眸低垂地找到祝素素：“素素，最多个三五天在下就陪不了你了，在边疆不比家里，素素你还是要多保重。”

大概是知道祝素素在战场上面不会很高兴吧，燕子戚轻轻瞥了一眼祝素素，并没有往底下说下去。

不过燕子戚的家什么时候变成祝素素家了呢？燕子戚的家又怎么可能是祝素素的家呢？

祝素素并没有去反驳，战场是一个想让人无限沉默下去的地方。

燕子戚拨转马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次，燕子戚是真的没有回头。

燕子戚并没有和祝素素祝在一起，燕子戚毕竟是瞾国的主帅，在战场之上要是和祝素素呆一起太久毕竟会招人口舌的。

祝素素和燕子戚暂时分开了一些，但是两个人都感受到一阵轻松。

毕竟两人现在的关系可谓是说不清道不明，要是两人再不有个了断的话对他们可能都不好。

外面的篝火已经徐徐燃起，燕子戚的目光里面盛着挑动的篝火。

篝火之后挑动的，或许就会是战火了吧。

就连祝素素现在也渐渐对战场上面的事情了解通透了。

没有谁逃得过，只要时间在流逝，祝素素就要面对自己和赫连怀瑜以及燕子戚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