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这才发觉不对，村长进去有一会儿了。以他爱面子的程度，绝对不会让众人在外听他的墙角，对于我说屋里有蛇，也是半信半疑。

凤于被巧儿死死抱着，她面色惊恐，不停的重复：“蛇……蛇…”

众人这才慌了，他们拍着门不停的叫着，村长和贰奶奶的名字。

最后还是凤于敲碎玻璃窗户，他钻了进去把窗帘扯在一边。

阿奶捂着我的眼睛，但还是晚了一步。我看到贰奶奶一丝不挂，随着身上红蛇的扭动发出咿咿的声音。

她的眼神迷蒙，冒着红光，洁白的双臂紧紧抱着盘着她腰的大蛇，胸前的柔软被红艳艳的蛇身挤变型。莹白细嫩的皮肤，一条血红蛇的蛇尾若隐若现，泊泊的血浸湿床上的牡丹被褥。

乍一看去，甚是骇人，红色的血，赤色的蛇深浅交错。

“咕咚——”

人群里传来咽唾沫的声音，“这也太……哎呦，婆娘别拽，疼疼疼！”话还没说完，就被六婶扯着耳朵，带走了。

凤于扶起瘫倒在地的村长，他额上冒着鲜血生死不知。虽然晕倒在地，手依然死死的握成拳，指缝里有几片红艳艳的蛇鳞。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奶奶辈儿的人们，吐口唾沫，对着凤贰奶奶指指点点。

年纪小的媳妇儿红着脸，看着满床的血又羞又怕。

毛头小子们，喉骨上下浮动，绷着身体紧紧的盯着床上的蛇缠人，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啐！都看什么呢？散了，老三老四老五老七，别傻站着，拿蛇草来赶蛇。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七奶奶，去烧几桶热水，四桶兑雄黄，三桶留着给小贰奶奶洗身子。哎!造孽啊……”

匆匆赶来的族长凤义，看着屋里一片狼藉，面目严肃。眼底出现了一丝了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着头叹了口气。

我以前以为的蛇缠媳，就是把人缠死，像捕猎一样。

现在才发现原来蛇缠媳，就是做这种无法言说的事情。

“别看了，那是蛇秽！”青非见我还在发呆，尖尖的尾巴来回扒拉着我的耳垂。

“什么是蛇秽？”

“蛇秽就是由两欲怨气产生的蛇，人有七情六欲，蛇有三情两欲。三情就是,蛇护蛋，舐犊之情。蛇护同类，同族之情。蛇护伴侣，相伴之情。”

“两欲，就更简单，蛇性淫，身体之欲。第二个口腹之欲，所以古往今来就会有一种说法，人心不足蛇吞象。两欲之怨所产生的蛇秽，化成的蛇也是不同。红色都是淫蛇，口腹之欲化成的蛇，就是黑蛇比如吞掉凤知的那条。”

“她为什么会被蛇缠？”我有些疑惑。

“这要问她……”青非似乎很疲惫，声音越来越小，它在祥云镯里，任凭我怎么追问，都像睡着了一样再无动静。

贰奶奶媚眼如丝，朱红的小嘴半张，发出撩人的声音。白嫩的手臂，抱着红蛇还在床上绕啊绕，身下鲜血直流，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妇人们看着那么粗的红蛇，看着贰奶奶的惨样，心里发怵不愿上前。

汉子们老实点的知道避嫌，早溜之大吉。耍滑的不好意思出头，一个个在院子里撒着硫磺，还不忘记用余光偷瞄。

“老四！你去。”

族长凤义看着磨磨唧唧，不肯上前的妇人，眉头拧成了川字。

“啥？我去？”四叔提着兑雄黄的热水刚从厨房出来，听到凤义这样说，差点惊掉了手中的水桶。

“叔祖说什么呢？毕竟是我们贰奶奶，传出去不好听，还是孙媳去吧。”

四婶把瓢放进桶里，沾着水的手在背后蹭干，又狠狠地掐了四叔后腰一把，“你说是不是？老四”

“嘶！是！”四叔疼的直抽气，看着四婶盘子脸，讨好道。“叔祖，让我婆娘去，她膘肥体圆，吃的多力气大。”

“瞧这四哥没出息，堂堂大男子汉，可惜是个耙耳朵～哈哈。”

六叔终于摆脱六婶的魔爪，为了挽回颜面，居然探头探脑的开起了四叔的玩笑话。他的话给院子里沉闷的气氛，带来一丝诙谐，众人的脸上也褪去些沉重。

“瑶瑶，跟你四婶一起去……”

凤义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这个银丝满头的小老头，看着我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祈求，似乎是透过我在看另外的人。

“义叔这不妥，瑶瑶还小，怎么能看那伤风败俗的画面。”

阿奶把我拉到身后，像母鸡护崽儿，虽然她的头发已经花白，但是对我的爱护依旧像小时候那样细致入微。

“老七媳妇儿，我明白你的爱子之心，可是她是那个人的女儿，有些事情她总要面对……”

“凭什么我们瑶瑶面对？寨子里的各位，不都是凤家血脉？就凭那句天启吗？”阿奶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哎……就当我们凤氏欠你的。”凤义脸色难看，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可以让瑶瑶进去，但是有个要求，准许瑶瑶下山住一段时间，她干妈想她了。”阿奶据理力争，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可以！但是要等她生日后，老七家……我们也是在保护凤瑶，守护……这是我们凤氏的宿命。”

他看向蔚蓝天空下，白雪皑皑的昆龙山巅，眼底有着化不开的凄凉。

“阿奶，我去。”

我不怕蛇，而且青非也说，红蛇有猫腻，让我找机会进去。

再者我突然觉得，凤义族长也很可怜，儿子儿媳18年前进山后就再也没回来。老伴儿也于五年前郁郁而终，只留他孤家寡人一个。

村长家唯利是图，全靠他这把老骨头压着，一盘散沙的凤氏族人，有什么事还要靠他主持大局。

“我不管你们什么狗屁宿命，我只要我们瑶瑶好好的，记得你的承诺！”阿奶看向凤义，再次强调。

我深深吸了口气，摸着手腕上的碧色祥云镯。

“别怕，瑶瑶。有我在，没事的。”青非微凉的脑袋，蹭着我的脸颊，这么温顺的小蛇除了我没人能看到。

四婶冷哼了一声，走在前面。屋内的小蛇有的被雄黄水熏走，有的被人抓回去打蛇骨串。

贰奶奶看到我进来，冒着红光的眼眸露出诡异的笑。她一边按着红蛇三角形的蛇头，一边舔着红唇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