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好的思绪被打断,林姨娘不悦地皱紧眉头,阴阳怪气道:“我命硬着呢,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撂下这句话,气哄哄地转身走了。丫鬟无来由地承受了这一顿怒火,无奈地跟在她后面。
白峰刚进正厅,便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此人是他官场上的好友,当今皇后的亲哥哥,林钊。身份地位早就了然于心,进去时,白峰就十分熟络地打招呼,“林大人,稀客啊,老夫有失远迎。”府门前的那顶华丽丽的大轿子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心想:林钊这摆谱可算摆到家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似的。
丫鬟又重新上了一次茶,林钊才开口说事:“小儿叶川于今日晌午在城西酒馆与府上四小姐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白大人跟老夫人可都知道呀?”
白峰闻言错愕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倒像是早就知道。老夫人淡声回道:“确实有此事,念卿也与我说过了,错在贵公子身上,与我孙女无关。”
叶钊嗤笑一声,倒也不生气,也十分平静地回问道:“老夫人,此话怎说?”
“那就要看叶大人的意思了,是要赔礼道歉还是要对簿公堂,老身定然奉陪到底。”
“老夫人言重了,不就小孩子家打打闹闹而已,由他们去吧,您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眯缝眼里闪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此行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给混账儿子讨回公道,而是借此机会,想跟白府谈一门亲事。
蒙在鼓里的白峰,自然是不知道林钊跟老夫人之间的谈话,更不知道叶钊有意让叶川娶白念卿为妻。他只简单认为白念卿又闯祸了,打了人家的宝贝儿子,把叶钊给得罪了,人家兴师问罪来了,不然也不会带这么多人来。
一向胆小的他,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从中插话道:“这对与错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不如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再把犯错的二人叫来问一问也好。这才算公正嘛,对薄公堂倒不至于,私下了结便是。”他赔笑着道。
老夫人不喜的皱了皱眉,她一生要强,怎么生出来一个软骨头的东西,别人还没真刀实抢的上阵呢,他倒好,就差没把自己的老底掀开给人看了。
老夫人撇了撇茶里面飘着的茶叶,静静等着叶钊开口,可左等右等他都不说,反而是和她一样不停喝茶,时不时往对面的白峰瞅一眼,其余时间都在盯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这人可真够无聊的”老夫人心道。
眼看是都要日落西山了,白峰心道:“完了,这次叶钊肯定是赖上他们家了。”
坐在他对面的叶钊也心道:“这两人肯定是在憋什么坏主意,只等他开口,正中他们的圈套。”
沉寂了许久过后,终是白念卿的闯入打破了这片安静。她来时神色慌张,又看到还有一个陌生的长满胡子的中年大叔坐在这里,神情越发迷惑,于是好奇地寻问道:“这人谁呀?”
跟她一起进来的水莲也摇了摇头。
二人好奇地盯着他看,又看了眼老夫人跟白峰。他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对于白念卿的闯入在他们意料之外,也在叶钊意料之外。他倒也十分好奇地打量起眼前这位标志的官家千金,她身段窈窕,容貌俏丽,尤其是那一对葡萄似的大眼睛,让人看了挪不开目光。
他捋了一把胡子,刚想为这位傻乎乎的小姐解释:他是谁?又为何来到这?却被白峰抢了话。
白峰道:“这位是是父亲官场上的朋友,叶大人,也是叶川的父亲。”
叶川的父亲?青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转身看向坐着一言不发的人,道:“原来你就是叶川的父亲,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吗?叶川自己怎不来,难不成是在怕我?”她打了人,还沾沾自喜,白峰见了来气,指着她大声道:“不成体统,简直放肆。”
他声如洪钟,如雷贯耳,青玖被他训的不敢吱声。
“还不快退下”很不解气的又补了一句,“真是为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青玖怯怯地应了声“是”在大家各色各样的目光注视下,带着水莲离开了三人议事的正厅。
见白四小姐走了,叶钊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对这个白四小姐的长相十分满意,就是那性格......不太讨喜,成为叶家的长媳还有待观望。
白峰道:“刚才叶大人见笑了,小女年幼不懂事,说的话叶大人别往心里去。”
看来这个白峰还不知道他的来意,与其绕来绕去倒不如坦诚告知:“白大人,实不相瞒,老夫有意让叶家跟白家联姻,可中间又出了这种不愉快的事,实在让老夫无奈呐。不过川儿皮糙肉厚,性格顽劣,多挨几次打也没关系,人打也打了,我这面子丢也丢了,只要老夫人同意将府上”话到嘴边,叶钊心下一动,不太贪心地笑着道:“让令儿与府上小姐结亲此事就此作罢,你们看如何?”
“叶大人说的倒是比想的还美。”老夫人冷哼道。她早就看出叶钊来意,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只有他这个傻儿子还蒙在鼓里,责骂自己女儿。瞪了眼白峰后,心里舒服不少,这才有力气跟叶钊这种老奸巨猾的人掰扯。
“联姻也不是不行,只是还要看小姐们自己的想法,还要看叶大人自己的意思,以及贵公子的意思,想必叶大人早就让人将白家的小姐们打听清楚了,念卿是嫡女不假,但她的态度你也看出来了,自家孙女我是不嫌弃,就怕到了夫家会被人嫌弃,说她这不好那不好,更何况叶大公子也不喜欢她。”
老夫人顿了一下,又道:“我看念卿就算了,其他的二位小姐倒是可以,不过一切还得孩子们自己说了算。”老夫人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她这一辈子为了白府操劳太多,眼看半截入土,希望可以看到孩子们有好的归宿,叶川为人她十分清楚,叶家的势力又如此庞大,她根本不能拒绝,所以不如爽快应下。
叶钊闻言点了点头,道:“不如这样,咱们定一个时间,让孩子们见一面。”
话说到这里,白峰总算明白,原来叶钊就是打着兴师问罪的名头,来白府说亲来了。在心里咒骂他道:“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