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康走后,顾宁撑着身子坐起来,将铃儿叫到眼前,她很困,眼皮都快掀不开了,只是现在她还不能睡。
“铃儿,我问你,那日,兄长有回来过吗?”顾宁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声音虚弱却不失威严。
“回小姐,铃儿确实是见到少将军离开。”铃儿颤抖的说道,头上渗出冷汗也不敢去擦。
“那我再问你,此事,你可有告知他人?”
“没,没有。”她那日顺口就在乐柘面前提了一嘴,此事要是被顾宁发现了,她以后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乐柘了,想到此,她壮着胆子撒谎。
“铃儿。”顾宁声音大了一些,“念在你曾救过我一命,又尽职尽力伺候了我这么久,趁我还在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告诉我,否则,荒屋之刑——”
“那日,你也随我见过怀致受伤后的样子,他一个大男人都成了那副模样,你进去后,可能撑上一个时辰?”顾宁冷冷笑着,配上她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瘆人。
铃儿吓得立马跪下,连连磕了几个头,支支吾吾的说,“铃儿不敢骗小姐,那日,铃儿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只有,只有乐柘知道。”
“乐柘?”听到这个名字,她有些惊讶,看来这一世,乐柘确实不是善茬,她听了怀致的话,将乐柘送离自己身边是正确的决定。
“你怎会跟他有交集?”
“回小姐,就是在路上偶然碰见的。”铃儿此刻是连头都不敢抬,伏低在地上。
“偶然碰见?铃儿,我劝你,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不要惹我,不然,别怪我不念主仆情分。”顾宁身体前倾,捏着她的肩,半威胁,半逼问的说。
“铃儿说,铃儿说便是,那日铃儿去帮小姐取午膳,在厨房碰到乐柘,说着话,不小心就说漏了。”
“铃儿,看来,你是真的想尝尝那藤条的威力啊,我把乐柘贬到只能在厨房打下手,不准他制膳,而洗菜,切菜的地方,又在厨房最里处,那里,是不允许你们随便进去的 ,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就随便遇到了?”她一步步追问。
“还是说,是乐柘在制膳,你联合那厨房里的所有人骗了我,是吗?”
有些事情当时觉得没有什么奇怪的点,但是在某些事情发生后,一个点一个点的串联,联想起来,那背后的真相让人不禁生出冷汗。
难怪,她不允许乐柘再为她制膳后,厨房送来的食物只是不合胃口了几天,之后就开始美味可口,她还以为是有其他的厨子手艺不错,现在想来,除了那几天,一直是乐柘在制膳。
铃儿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更是验证了她心中的想法,她嘲笑着反问,“怎么?这是被我说中了?”
“来人,将铃儿押到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去,也不许出来。”门口的士兵听到她的命令手脚麻利的将铃儿架了出去。
“小姐饶命啊。”铃儿求饶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久久不散。她烦躁的用手捂住耳朵,隔绝外界的声音,乐柘是那个内鬼的话,也不知道他都掌握了些什么,在她房里,伺候过,只能希望没听到军中机密。
所以那个黑衣人,极有可能就是乐柘,这一切,今晚就可以证实了。
过了一日,顾深跟着赵武来到了梦降村边的驿站,这看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妥,回京路上,都是要在此处歇上一晚的。
他看着赵武的样子,现在肯定会先去驿站,他绕了个道到梦降村上,买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和帽子,装作江湖上行侠仗义的侠客,加快速度,赶在赵武面前进到了驿站。
他在走之前,拉着一个小兵给了点好处,从他口中知道,赵武每次都会固定的住在进门右手边最里侧的房间。
他就挨着赵武住的那间住了下来,他靠在墙边,竖着耳朵听着,有人的脚步声传来,他微微侧过身,从窗边往外看,确实是赵武过来了。
他刚才在进来时观察过,这驿站现在没有任何的住客,这时,他旁边的屋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毋庸置疑,是赵武。
还没等顾深听出来什么异常,响彻屋子的呼噜声传来,他有些不甘心的坐回到床上,看来赵武已经睡着了。
一路上,跟着赵武,他精神高度紧张,此刻也是困得不行,他用刀尖在手腕往上一点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这伤口不会影响到他动手,却能让他时刻保持清醒。他用帽纱蒙上脸,走到屋外,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赵武确实是在睡觉。
在外面蹲的他脚都麻了。
这赵武可真能睡,他在心中腹诽道。
突然,赵武醒了,他看到赵武走到衣柜后面就没了人影,他往左挪了好几步,可是赵武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刚刚消失的地方,此刻只剩下墙。
事情不对,也许这次就是一举打破赵武的机会,他将窗户轻轻拉开,翻身进了赵武的屋子,屏住呼吸,走到柜子后面,脚下的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里一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机关,赵武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他试着用脚踩了几下,纹丝不动。
怀致他们还等着自己找到赵武的证据回去呢,他烦躁的扶了一下旁边的衣柜,刹那间,脚下的地已经不见,他直直掉了下去。
没等他回过神来,脖子上冰冷的触感,让他赶紧低下头,是一把剑,顺着那把剑看过去,果真是赵武。
他的另只手扶着地面,身下软绵绵的,难怪他刚刚从一米多高掉下来都没觉疼痛,他的目光所至,皆是粮草,将士们经常吃不饱饭,都是被这家伙克扣了下来。
“少将军?”赵武也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就是现在。
顾深趁他愣神,飞快的拔箭,侧身从他剑下脱身,一个翻身,就将剑架在了赵武的脖子上,“没想到还真是你,走,跟我回军营!”
赵武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论武功,他根本不是顾深的对手,况且自己现在又被他制住了手,无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