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幸随口说:“一个客户的女儿。”
乔思慎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他还是比较在意唐幸的伤,“我去接你回医院,我不放心。”
唐幸不想让乔思慎知道这里,就说她会自己回去。
乔思慎拗不过她,就说:“好,你快点回来。”
唐幸挂了电话。
霖霖已经跑到她跟前了,小小的一只,抓住她的衣摆,“姐姐,给你打电话的人是你男朋友吗?”
唐幸如实告诉她,“是我的丈夫。”
“丈夫?”霖霖重复了一下,仰脸看着她问:“你喜欢他吗?”
喜欢有很多种,所以唐幸毫不犹豫,“当然。”
霖霖问:“那你的孩子要是不喜欢他呢?你还会喜欢他吗?”
唐幸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霖霖有些不高兴,“爸爸要给我娶一个新妈妈,我好不喜欢她,但爸爸根本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意见。”
原来如此,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霖霖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唐幸忍着腰上的痛,弯下来抱住霖霖。
安慰他,“不管爸爸是不是真的在意你,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其他人会在意你。”
霖霖用稚气的声音问:“谁会在意我?”
唐幸想了想,“比如你的妈妈。”
即使唐立文视她如仇敌,但是她的妈妈依然爱她入骨。
可霖霖却声音有点冷,甚至带着这个年纪的小孩少有的怨恨说:“不,她更不在意我,她在我刚出生时就把我抛下跟别的男人一起走了。”
唐幸的心口一震,松开霖霖,看着她的小脸问:“你,你说什么?”
她这才发现,霖霖的眼眶红红的,眼眶里包着泪,很委屈很委屈的样子,可是她还是忍着眼泪回答她,“妈妈不要我,一点也不在乎我。”
可能是因为眼前的孩子穿着男装的缘故,唐幸的脑海里竟然冒出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婴儿,他还那么小,而她… …
唐幸几乎是往后跌坐在地上,身体软得要站不起来。
霖霖吓到了,顾不上伤心,蹲下来,用小手拉着她,要扶她起来,她带着哭腔喊,“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唐幸不想再吓到她,一边冲她摇头说我没事,一边掏自己的口袋,从里边掏出一小板药,抖着手扣出来一颗,不就水吞进嘴巴里,艰难咽下,低着头闭了一会儿眼睛,压在心脏处的痛才开始慢慢缓解。
她抱住吓坏了的霖霖,“对不起,对不起,我没事。”
对不起,吓到你。
可她更想说的对不起,是想对那个孩子… …
唐幸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跟孩子接触,好在她请的保姆到了。
“霖霖,这位阿姨是我请来照顾你的,姐姐还有点事要离开了。”
霖霖脸色有点失望,“你不陪我吗?”
唐幸的心一揪,先不说她确实没有时间一直陪着这个孩子,就是她有时间,她发觉她也没办法陪她。
看着她,她无法不想起,她的孩子。
那种滋味就像是把她架在火上烤,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对不起。”唐幸说着更愧疚了。
她真的没办法。
她觉得自己好坏,真的好坏,伤害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天使。
可小天使没有责怪她,还对她说:“没关系,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看去好难受,你要去医院吗?”
唐幸眼眶热热的,“是。”
她确实要去医院。
霖霖就对她笑,“那你要快快好起来哦。我就在这里等你。”
唐幸保证,“我明天一定来看你。”
她走的时候霖霖就跟保姆站在一起,目送她离开。
她的心如针扎了一般疼。
她无法看那样渴慕不舍的神色,她不知道,她的孩子是否也这样想念过她。
每一次的想念,无疑是为她多加一道罪孽。
唐幸回到医院,一下出租,就看到乔思慎在医院门口等她。
“思慎。”她喊了一声,他就朝她大步走来,将她拦腰抱起。
乔思慎有些严肃,“受着伤还乱跑,下次不可以。”
“思慎。”
唐幸将脸埋在乔思慎的胸膛。
霖霖问她喜不喜欢乔思慎,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很依赖他,尤其是这种难过的时候。
乔思慎也发现她不对劲,低头,放柔声音,“怎么了?”
然而唐幸没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埋在他的胸口。
可是回到医院病房。
乔思慎还是发现了她反常的原因,他拿着那板药,皱着眉问:“吃了?”
唐幸靠在床头点了点头。
唐幸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抗焦虑抗抑郁的药了。
乔思慎脸色担忧,“发生什么事了?”
那种钻心的痛又开始蔓延,一滴泪顺着唐幸的脸颊滚落。
“思慎,你说他是不是在恨我。”她苍白第笑了一下,“他这个年纪应该会恨了吧。”
乔思慎几乎立即听出唐幸说的是谁。
他伸手抱住唐幸,拍她的背,“我们可以去看他,我带你去看他。”
可唐幸就像突然受了惊吓般瞪大眼睛,“不,不要。”
她试图把自己从乔思慎怀中蜷缩起来,像是对去看那个孩子充满恐惧。
“好好好,我们不看。”乔思慎抱紧 她,低声安抚,“不怕,小幸不怕。”
唐幸流着泪,却朝乔思慎颤抖着伸出手,“我想吃。”
乔思慎知道她是想吃药。
他狠下心来拒绝她,“时间间隔太短,不能吃了。”
可是心脏就像是坠着一颗粗糙的大石头,狠狠地压着她,摩 擦着她,既压抑又痛苦,感觉自己快要死去了。
她伸手攥住乔思慎的衣服,另一只手去掏他的裤子口袋。
他刚刚随手把她的药装在这里了。
唐幸声音颤抖,“给我,给我好不好,求你。”
像是毒 瘾发作的瘾君子似的流着泪祈求。
门外此时正好有两个男人经过。
其中一个男人听到女人的声音停住脚步。
她还在说:“给我。”
一遍遍地说,声音和语气都像是求 欢。
最后男人好似是无奈,又像是纵容,“给你,给你,但最后一次。”
另一个男人也听到那令人尴尬的声音了,干咳了一声,“霍总,周总在那边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