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枭年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唐幸看着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好似一碰即碎的笑容在霍枭年心里泛起涟漪。
她轻声说:“我说我答应你,会和他离婚,但… …”她顿了一下,“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月时间?”
霍枭年眸中的热度骤然散了,覆上一寸寸冰冷。
“一个月的时间?”
唐幸点头,“对,我要一个月的时间。”
霍枭年看着她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做什么?”
唐幸不回答。
霍枭年扯了下嘴角,他笑着,眼神却还是冷的,“你以为我还能容忍你再跟他一个月夫妻吗?嗯?”
霍枭年问完,抬脚一步步朝唐幸走去。
就在他要走到唐幸身边时,唐幸突然掀开被子赤着脚从病床上下去。
霍枭年这才看到她从被子里拿出一把闪着银光的水果刀,他下意识地去夺,可唐幸却猛然后退着,把这把刀抵在她白嫩的脖子上,整个人都靠在墙上,倔强又偏执地看着霍枭年。
“要么答应我,要么逼死我。”
霍枭年看着她,双手用力握紧。
唐幸眼眶通红,“无论他作为你的弟弟还是我的丈夫,他都没有做错任何事,他是无辜的。”
霍枭年紧握的手松开,冷笑,“我说过,他拐走你就不算无辜… …”
“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唐幸突然大吼一声打断他,吼完之后,她身子剧烈地颤了一下,连刀都要拿不稳。
她想起了国外的那些岁月,想起了她的痛苦与绝望,想起了让乔思慎痛苦的她。
也是在这时,霍枭年突然冲出来,一把夺过唐幸的刀,并将她拉入怀中。
唐幸只是双手用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忘记反抗。
霍枭年温柔地拉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不可以,唐幸,不可以。”
唐幸抬眸痛苦地看着他。
他也静静地注视着她,“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唐幸绝望地垂眸,“好。”
… …
唐幸和乔思慎也在那家咖啡馆见面。
乔思慎看着她,像是已经预感到什么,眉头紧锁着,“我已经在查当年那场车祸的真相,可不可以… …”
“不可以。”唐幸打断他,然后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们离婚吧。”
乔思慎的眼睛在那一瞬间通红,“你说什么?”
唐幸感觉自己的心被切割成一片一片,鲜血淋漓。
她问霍枭年要一个月的时间,也是想好好与这段婚姻告别,尽量将对乔思慎的伤害降到最小,但是现在她没办法了,她只能如此绝情。
三年里,纵然她无数次试图做好乔思慎的妻子,可是现在,从各方面来看,她无疑是个失败者。
她与乔思慎之间,从来都是他在付出,他在包容,他在守护,而她,一个心碎过的人,再努力都再也拼揍不出幸福的模样,更何谈给乔思慎幸福,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其实她一开始就应该拒绝这场婚姻的。
她怎么会以为,像她这样的人,还配笑。
“所有人都在逼我。”唐幸笑了一下,苍白的面容笑起来柔弱又坚韧,“你就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
“逼”这个字像是一下子点中乔思慎的穴位,让他僵在那里。
唐幸低下头,不忍去看他眼中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思慎落下一声,“好。”
唐幸猛然抬头,那一瞬间,她毫无预兆地落了泪。
那滴眼泪,顺着她的眼眶滚落在白净的脸庞,在窗外阳光照射下闪着珍珠般润泽的光芒,而乔思慎这时也已经走到唐幸面前,他弯下腰,用指腹轻轻地擦去唐幸脸上的那滴泪。
唐幸湿漉漉的眼睛抬起来看着他。
“是我。”乔思慎笑了一下,低哑的声音,“是我不够强大,连自己的妻子… …”
“不。”唐幸的眼泪流的更多,流到乔思慎的手上,她祈求地看着他,“我求你不要这么说。”
不是他的错,他这样的自我贬低无疑是在剜她的心。
她眼中的脆弱让乔思慎恨不得将她藏起来。
他甚至开始后悔回国,在国外的那三年,她就一直被他娇养着,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看着她娇艳欲滴的脸,忽然低头,唇凑近她的唇。
唐幸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轻轻地闭上眼睛,睫毛轻颤着。
现在,他要什么,她都会满足他。
就在乔思慎的唇要碰上唐幸时,忽然从他们左侧方的位置,一只椅子飞过来,狠狠撞在她们这桌的桌子腿上,发出咚的一声,两人皆是一惊,猛然往后看去,就看到坐在那里,微仰着下颌看着他们的霍枭年。
唐幸看出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连忙推了一下乔思慎。
乔思慎看到霍枭年那一刻,眼中也只剩下冰冷和狠,他突然攥着拳头,抬脚朝他走去。
唐幸颤着声音喊:“你回来。”
她的声音太过害怕,唤回了乔思慎的理智。
乔思慎转过头,看向唐幸。
唐幸立即把霍枭年帮她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递给乔思慎,“签字吧。”
这时候,她已经不再掉眼泪,她将那些痛苦全部隐忍了。
她从包中又拿出签字笔,她试图要打开笔帽,可是她的手是颤抖的,颤抖到一直打不开那个笔帽,她有些烦躁,她有些泄气,她瞪着眼睛看自己的手,甚至有想要将这只手直接砍掉算了的想法。
这时,乔思慎突然从她手中把那只笔拿过去,“我来。”
他打开笔帽,对唐幸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在那张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一瞬间,唐幸感觉到全身都在撕扯着痛。
唯一一个无条件对她好的人,被她伤害被她辜负了。
她坐在那里,“手续你去办一下吧,以后如非必要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乔思慎看着她。
她说:“你走吧。”
乔思慎看了她很久,最后他走了。
坐在她面前的人,变成了霍枭年,他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想喝点什么?”
唐幸的眼神逐渐聚焦,看着眼前的男人。
于她而言,他的眼神无疑是得逞的。
唐幸觉得,世界上再不会有比他更可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