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归出了乐乐珍那里,径直回到王庭召见凌实:“你把密信去告给解忧公主,但告诉她不必忧心,我来想办法。”
凌实出发前,翁归已经派出多路人马,有专门的大汉信使,也有乌孙的商人,安排他们去到长安,打通各种关系。
➵遮云牧场
回到遮云牧场的解忧,得偿所愿。
带着三岁的少夫公主,还有两个亲密的朋友,伴着坐落在北山之下优美的无限好风光,快活似神仙。
不过,自从军须靡逝世后,少夫公主经常生病,尤其是冬转春的季节变换,极容易感染风寒。
人间四月,草原广阔,清风拂柳。
冯嫽看见天空飞翔的鸟儿,便想起来江南地区,这时节该是放纸鸢了。
“公主,不然咱们扎一些纸鸢放飞,根据家乡的习俗,是可以把霉气和病气放走的。”
伊一从小生活在边关或者大漠,没见过那稀奇玩意儿:“那就让我见识下新鲜玩意儿。”
少夫也是蹦蹦跳着欢呼:“忧姨忧姨,是不是像有翅膀的鸟,可以飞起来的那种。”
解忧捏一捏少夫的脸:“那你快快好起来,你看你原来肉嘟嘟的脸,现在我捏起来都没有手感了。”
少夫赶忙贴近解忧怀里撒娇:“我会好好听话,好好吃药,那我可以去放纸鸢吗?可以吗?”
“可以可以,小少夫想玩什么都可以,忧姨可是都有很多点子呢!”
伊一抱了一堆少夫的旧衣服:“少夫公主可是愿意把你的旧衣服拿出来,我们拆了好去做纸鸢。”
少夫抬起扎满小辫子的头望着解忧,牙齿咬着嘴唇,小手晃着解忧的手。
解忧便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便蹲下来,拿了一件旧衣服:“这是少夫很小很小的时候穿得衣服,现在少夫长高了是不是,那就穿不了这衣服。听说纸鸢很喜欢你的这件衣服,那你可以送给它吗?”
少夫瞪圆了眼睛,笑起来两个酒窝深陷,连连点头:“送给纸鸢吧,要告诉它,我是它的好朋友哟!”
第二日晨光还没转移,洒在嫩草尖儿上,像是给草原披上了蝉翼之纱,宛若仙子,身披霞光而来。
“阿嫽,伊一,别忘了带上一张地毯。”
解忧拉着少夫,率先出门,到达村外河沟小桥边。
小少夫站在桥这头,任由解忧拉她,她秧秧扭扭不走了,眼巴巴望着河水。
解忧抿嘴一笑:“小少夫是不是想脱靴子下水呀?”
她奶声奶气道:“那我可以吗?”
解忧噘着嘴巴摇摇头,右食指也对着她摇了摇。
少夫“哼”了一声,甩开解忧的手,要自己过独木桥。
解忧就站在桥这头,眼看着她走向桥中央,然后到桥对面。
她便在桥上欢呼着奔跑起来,一根古老云杉木搭建的独木桥,也被弹了起来有些晃。
“公主小心!一个老公主,一个小公主,还都不让人省心!”冯嫽牵引纸鸢,赶着过来,小跑着赶去解忧身边。
留着伊一一个人抱着厚重的地毯,慢慢地跟在身后。
“伊一……”
伊一听见有人叫她,转身一看:“凌大人,什么时候来的?是有什么事吗?”
凌实敢上前帮助伊一抱地毯:“走,边走边说。”
伊一心里嘀咕起来,拉住他停下来:“你看,你首先是公主丞,是不是该凡事替公主先忧?”
凌实坚定地点点头:“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凌大人是昆莫身边的红人,怎会有闲心来这里。你想好,要不要来打扰我们得来不易的安宁美好。”
伊一自己抢过地毯,负重抱着去去追解忧她们。
凌实赶紧跟上,要去拿重物,但是被伊一拒绝。
“伊一姑娘是好意,但是眼前这件事是经过昆莫同意,我才过来的。他已经替她忧过了,只是事情很严重,公主应当。”
伊一感觉是有道理,来了遮云牧场三个月了,确实还没什么烦心事来干扰,如今莫不是真有大事。
她便带着凌实找到解忧。
“凌实给解忧公主请安,公主长乐未央。”解忧好久没受到如此大礼,玩起兴致来竟没注意凌实已经到跟前行了大礼。
解忧似乎没太听到凌实说什么,继续让少夫扶着纸鸢,自己放线跑起来。
冯嫽赶忙上前拉住解忧:“公主,凌大人像是有大事要跟你说,先停一停。”
解忧这才停下来,拍身上的草屑,坐在地毯上,两腿盘坐着。
突然又发现这样做,在汉使面前,实在是乱了礼数,便又把腿收回来,双脚并拢,撑着腰跟他聊。
“凌大人这是怎么了,今儿如此客气起来?”
凌实实在不敢站着,只能跪着说话。
他越是这样小心翼翼、礼数周全,解忧越是心理忐忑不安。
“凌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凌实慢吞吞在衣服袖子掏了半天,什么东西没有拿出来,他才想起密信被翁归撕碎了。
解忧只盯着他左边掏一下右边掏一下,心里也是着急,恨不得直接上手帮他拿。
“到底什么事,直接说。”谁还不是个急性子,何况是解忧。
凌实一五一十把密信传递来的消息告诉解忧。
解忧急跳起来,搡开凌实:“我阿爹是什么人,整个彭城无人不知,谁人不晓。”
说着,便是让千般委屈涌上心头,鼻子酸楚,眼睛憋红了。
冯嫽和伊一眼瞧着这边不太对劲,放好纸鸢让少夫自己玩一会,赶紧到跟前来。
解忧一直憋着情绪,也不说话了。
凌实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冯嫽看着不对劲,走道解忧跟前来,对着凌实说道:“凌大人,什么事,跟我说。”
凌实还没开口,解忧抱着冯嫽便放声哭起来。
这把冯嫽吓坏了,心里一团火,马上就要撒在凌实身上。
伊一猛拍了凌实的肩膀:“是不是你欺负公主了?”
凌实猛地揉了揉肩膀:“我冤枉,是公主的父亲,在楚国出事了。”
解忧害怕冯嫽安耐不住性子,做出什么事来,赶紧收住伤心,自己来说。
“眼前看来,幸好是御审,凌大人,你说,是不是陛下对我还有安排?”
大汉朝廷来的信,是被凌实和夏明翰扣押在翁归靡那里,解忧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拖着没办事情,所以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个,被汉廷怀疑办事不力。
解忧隐隐约约感觉到,父亲这件事情,跟她在乌孙现下的处境有关系。
凌实现在打死也不敢告诉解忧,他们私自扣下印信的事,只是说再等等消息。
解忧着急回家:“伊一,少夫交给你。阿嫽,我们快回去,看看还有什么之前的东西,全部拿给凌大人,派可信之人回中原,打听消息。”
“对了,凌大人,你先不要走,我要给陛下上疏,还辛苦你帮我递出去。”
其实那些打点上下的事,翁归早就安排了人去长安。
解忧所要上疏的事情,翁归也早就料到。
翁归以乌孙昆莫的身份,给大汉皇帝传去国书,请求续娶解忧公主为夫人。
这些事情,翁归一再叮嘱凌实不要现在告诉解忧,解忧想做什么,交代凌实都照实去办,然后回特克斯复命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