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寿扒着门缝,隔岸瞧着:“你看,郡守和郡丞、郡尉都来了。”
管家许百问接下话来:“王爷,我昨儿还看到刺史大人也来了。”
这话一出,被刘延寿好一顿收拾,猛敲脑袋:“你不说会死呀,叫你话多,叫你话多……”
年轻管家经常挨揍,也是皮实了,完了还得出主意:“王爷,我们是不是得走走关系,毕竟老王爷的事情调查清楚了,确定那是下九流干的,朝廷也派人来抚慰了。”
刘延寿抠抠脑壳,咧咧嘴:“神女最近去了哪里?她不在,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缓和与刘生的关系,毕竟他现在得以重用。”
他便又回味了一下小时候和解忧打闹地鸡犬不宁的日子:“我那解忧姐姐,果然天生不凡,一个和亲,就让刘生翻了两次身。看来,我也好好培养我的相夫,指不定以后她老子我还得靠她。”
其他旁人在跟前,听不懂这位王爷念叨什么,都只跟着“嗯嗯”,“对对”。
只有这个年轻的管家许百问能说上话:“王爷,我记得李女须神女说过,喊王爷深度结交广陵王刘胥,眼前这位,看来不用搭理,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刘延寿点点头,紧闭门户,眼不见,心为净。
➵刘府
夏明翰奉皇命专程给足刘生面子,以全了解忧的担心,同时按着翁归靡的吩咐,把解忧在乌孙的生活和感情,悉数告知。
刘夫人不知道暗地里哭了多少回,但明面上还是很得大体,把夏明翰安置得妥妥当当。
“侯爷,夫人,臣该启程了,路还很远,就不耽搁了。”
刘生从屋里到门外,一直握着夏明翰的手:“劳烦大人,多多关照我的解忧和冯嫽,她们还小,有时候不懂事,大人多提点。”
“侯爷放心,以公主和阿嫽姑娘的性子,只有别人吃她们亏的份儿。”
看着上百车的御赐和民心,夏明翰直摆脑袋。
不仅如此,还有翁归交给他的神秘任务,人多,车多,器材厚重。
这可是上万里的路,从东往西北,规模之大,气势之强,路途之畅通,史无前例。
➵乌孙特克斯汉宫
布布脱大步并小步进了王庭:“昆莫,夏明翰大人回来了。”
翁归喜出望外,放下手里的事情:“到哪里了?”
“还在城外。”
翁归庄重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帽子,还让布布脱帮他看自己的辫子乱了没,收拾完赶忙出城去迎接。
夏明翰见着翁归在城门口等待,便快马加鞭,先于队伍到达。
他赶紧下马参拜,翁归没等他跪下去就把他扶起来,迫不及待地问:“可有办好?”
“昆莫交代的事,千辛万苦也得办好呀!”
“在哪里?”他够着脖子往后面队伍望了又望:“人在哪一车里?”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翁归在期盼什么绝世美人呢!
夏明翰知道他一等就是半年,再等下去,解忧都快忘记他了。
车马一对一对入城,光是进城进宫,就是半日的功夫。
傍晚时分,夏明翰带着一个神秘妇人去到王庭见翁归。
“昆莫,人带来了。”夏明翰和站在一边的凌实一起扶着她坐下去。
翁归亲自上前给她端茶倒水:“姑姑一路舟车劳顿,翁归本不该打扰,但是解忧公主等不了。”
原来是彭城鸣翠坊的坊主孙姑姑,解忧和冯嫽的乐舞教习师父。
孙姑姑打小在长安汉宫成长起来,礼数最是周到,见到乌孙昆莫给她端茶倒水,她受宠若惊,躬身守礼,非常谨慎。
翁归见她有些拘谨,便退回到王座之上,郑重其事地说道:“听说姑姑是自愿跟着夏大人一起来乌孙的,本王甚是感激,想来解忧公主身边又多一个亲近之人,一定很高兴。”
“会昆莫的话,老身年纪大了,身边也没什么亲人,前半辈子在宫里也没结下子女缘,后半辈子,我想有所寄托。”
孙姑姑定要将来意禀明清楚,害怕乌孙昆莫误会于公主:“之前远嫁的时候,本来就想跟了来,奈何那时候还走不开。”
是她自愿,但是没想到的事,其实一切都在翁归的计划之之中。
他让夏明翰回去楚国,带一套规制的楚乐楚舞回来,并且特别说明,一定要去解忧提到过的孙姑姑的鸣翠坊。
他也知道孙姑姑孑然一身,跟解忧和冯嫽相处胜过师徒情谊。
所以翁归料想到,夏明翰去乐坊购买那么多乐器和乐舞者,孙姑姑定会举全坊之力,满足解忧的愿望,哪怕是自己。
翁归一听孙姑姑的话,正中下怀,笑得合不拢嘴。
夏明翰眼瞧着孙姑姑看翁归丝毫没有架子的样子,有些惊奇:“姑姑莫要见怪,乌孙民风淳朴,自上而下皆很亲民,没有那么多礼仪规矩。”
凌实也跟着道:“是呀,你看我们在乌孙待久了,上是君臣,下是朋友”
翁归赶紧附和:“对对对,姑姑慢慢会习惯,也会慢慢喜欢的。凌大人,过两日等姑姑休息好了,带她去遮云牧场解忧公主那里。”
孙姑姑有些等不及:“老身不怕辛苦,只求早日得见公主,还请昆莫允许。”
翁归愣了一愣,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你看我这脑子,姑姑来了,自然是跟公主相处比较自在。那就明日,带你去。今晚就在汉宫好好休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姑姑早早就醒了。
一看时辰,辰时了。
她赶紧东收拾,西收拾,背了包,叫醒侍女,带着她去找凌实。
“凌大人,凌大人……”
微亮微凉的早晨,凌实尚在温柔乡里,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什么人?什么急事?”
侍女忙着回应:“是孙姑姑,说起要启程了。”
凌实赶紧穿好衣服,点了灯,打开门,一阵凉风吹入, 他往后退了一步:“姑姑,天还没亮,等天亮了再走吧!”
孙姑姑一脸懵:“不知道是不是我把时辰记错了,明明已经辰时了,天怎地还不亮。”
凌实笑了笑:“我的姑姑呀,这里是乌孙,西域,时间比彭城晚一个多时辰呢!天也亮得晚。”
这一来二去,凌实也没有了睡意。把卧室门关了,带着苏姑姑在偏房等着。
孙姑姑什么也吃不下,也吃不惯,只是一直抱着她的细软,等着凌实出发。
她不会骑马,翁归便派了一辆马车专程送孙姑姑。
这边的解忧,正在计划再次上山捡蘑菇,对于即将到来的惊喜,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