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侧身回过头来,把头发从前往后轻拂过去。
晚风心里吹,爱意穿额过。
解忧已然梳洗完毕,卸了钗环和面容,只穿了一件红色锦衣在外。
头发扎了一个素净的堕马髻,无任何装饰品,但是眉间点了一颗朱砂,唇脂未掉,着于唇间一点娇俏。
翁归仰视着清冷又娇俏的解忧:“这是我的神女吗?”
“我不是神女,我是女神。”说完,便一个手指头把自己鬓间的头发往后甩了下,俏皮又可爱。
翁归一愣:“女神是什么?”
“女神”这样的现代词,在解忧嘴里脱口而出,她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解忧继续装怪,开始了她的表演,她一只手故意伸过去,又不让翁归抓到,揪着脸:“归郎,你,去了哪里?”
翁归看她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住,配合她的表演,边往后退边伸出手去:“忧忧,我来了。”
解忧一听翁归喊她“忧忧”,直接笑喷。
又顾及到是深夜,得把嘴巴捂严实点,坐在围墙上的她笑得前俯后仰,还不能出声音。
翁归一个后冲劲儿,蹬上对面的矮墙,直接腾空跃起,落在解忧身边。
解忧伸出手去扶他,原本站稳的翁归,故意往后仰,想捉弄解忧,结果解忧跟着就惯性扑了过去。
最后真的没站稳,翁归抱着解忧,重重地摔到巷道里。
这个动静惊动了阿提图带着巡逻的侍卫:“谁,谁在那边。”
随着声音落下,整整齐齐军队步伐的侍卫正朝这边赶过来。
翁归右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形状,放在嘴角,吹了三声,侍卫的脚步声便走远了。
解忧趴在翁归身上,一动不敢动,把头埋进他的外衫里,不敢见人。
手,就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她没意识到。
反倒是翁归瞬间脸红起来。
解忧半天没见人来,才把头伸了出来,四眼到处望:“怎么没人来?”
翁归“嘶”地一声,艰难地抬起脖颈:“不然,再把他们召回来?”
“不不,不用了。”解忧这才注意到翁归好像受伤了:“对不起,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
扶起翁归,她赶紧在翁归身上到处检查:“是不是这里疼?这呢?还是,这儿?”
从翁归的肩膀到背部再到腰部,再往下,差点就检查他的屁墩墩。
她立刻转到前面来,摸了摸脸,瞅了瞅下巴和脖子,再就是隔着衣服从上到下检查。
翁归一把抓住她的手:“忧儿要是再检查下去,我就劫持你到我宫里当压寨夫人。”
解忧瞬间脸红:“别不正经!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竟然没事?”
翁归强忍着背部疼痛,直说哪哪儿都没事,说是小时候都习惯了从马背上摔下来,皮实。
解忧就信了。
在屋里的冯嫽听见外面的动静便跑出来,在院墙上不见解忧,便跑到墙跟前来:“公主,孙姑姑怕是醒了,快回来吧!”
“哦,好,马上。阿嫽,你先去拖着孙姑姑。”
解忧看了看,并没有东西给她搭脚能爬上去,便看了一眼翁归。
“牛筋子,借你的肩膀一用。”
“不用肩膀。”说着便蹲下去,一个胳膊挽住解忧的双腿,直接撑起她到头顶。
解忧一下子抱住他的头,不敢乱晃。
等他将她撑上城墙那里,她便爬了上去。
里面是几阶树干,解忧自己下去完全不在话下。
“忧儿,等一下。”翁归从下面给她递了一个锦盒。
“是什么?”
“回去看了就知道了。”
解忧这才意识到,还没问他今晚的来意:“今晚过来就是专程给我送东西的?”
翁归递了一个眼神给她:“就是想你了,顺便送个东西给你。”
这一分开,虽是几堵围墙,但又是半个月不能相见。
解忧拿着锦盒,深情地回过头来看着他,然后又看了一眼。
翁归也不舍,想要多看几眼,但是他的脊背实在疼地厉害。
“等我,再过半个月,就是我们大婚。”
“对了,牛筋子,你缺什么?”
解忧想着送给翁归什么,但是突然想起刚才一起跌落的情景,似曾相识。
刚来乌孙的时候,也是这里:“对,腰带,她的腰带断了。”
解忧以前有个军须靡送腰带,这下子有了经验。
再加上孙姑姑这个刺绣高手在,这次给翁归的,一定是最好的。
“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说完便回到院里,进了屋。
冯嫽已经全身紧张堵在门口,她看见孙姑姑房间的烛火已经点亮了。
等解忧回到屋里,她才松懈下来,软瘫了坐在地上。
“公主,你终于回来了。”
“姑姑没来吧?”
“那屋灯亮了……”正说着,孙姑姑提了灯敲门来了。
解忧赶紧脱了外衣,把自己的头发胡乱扒弄一下,躺进被窝。
冯嫽也是把自己的外衫脱下,又慢吞吞地做着穿衣的动作:“谁啊?”
她把门打开,故作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姑姑,怎么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孙姑姑见冯嫽刚起身穿外衣,又走进解忧。
解忧朝里面侧着身,团缩在一起。
她走上前,把灯举得近了些,看见解忧的头发把她的眼睛遮住,还有的吃进嘴巴。
“这姑娘,睡得香,口水都流出来了。”说着边去把嘴角的头发给她理出来,别在耳朵后面。
“流口水”,解忧一听,差点没把自己笑露馅儿。
冯嫽想着怎么赶紧打发走孙姑姑:“姑姑,公主说,明儿想吃姑姑做的莲蓉桂花米糕。”
这可是个复杂的活儿,不仅要提前一晚泡大米,还得很早起来,用石墨将大米磨成细腻的米粉,还要亲自盯着把控汽蒸的时间。
孙姑姑二话不说,便应承下来,
“知道公主好我这一口,很久没吃了,是不是怪想念的。”
冯嫽搀着她的胳膊往外走:“不仅公主想念,我也很想念的,姑姑是不是都不疼我了。”
冯嫽装作吃醋,撅着的嘴巴。
孙姑姑打趣道:“你看你撅着的嘴巴,都能挂一把壶了。”
“姑姑,可不说了,再说,以后我还怎么嫁人!”
“哦?我们嫽丫头也想嫁人了不成。”
冯嫽赶紧捂住孙姑姑的嘴巴:“姑姑小点声,叫人听了去不好。”
“阿嫽……”
解忧一个翻身,把被子踹开,然后嘴里叽里咕噜一大堆听不明白的话。
“来了!”
孙姑姑走出去了,又想要回来听听解忧说什么,被冯嫽好一顿催促:“没事没事,许是说梦话,我去就好,姑姑快去休息吧!”
终于打发走孙姑姑,冯嫽长舒一口气。
“好啦,别装了,姑姑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