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乌孙上下都摸不准翁归的真正意图的时候,匈奴单于来信了。
狐鹿姑单于邀请乌孙昆莫和解忧公主访问匈奴。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乌孙朝堂乌泱泱一片,全是各种疑惑满天飞。
“匈奴单于这时候邀请昆莫和解忧夫人去匈奴,肯定有什么阴谋。”
大家都建议不要去赴约,因为元贵靡的事和泥靡的事,始终是条鸿沟。
“昆莫,怎么突然宣布泥靡为储君?那元贵靡王子怎么办?”拖着病体还活跃在朝堂上的翎侯对此事不解。
翕侯附议:“昆莫还年轻,不用急于昭告天下。泥靡太子本来就因为梅都儿夫人的事被牵连,昆莫不用在意有的人的话。”
翁归并没有说明缘由,只说:“乌孙国体安泰,需要上下齐心。我不希望因为储君之事君臣离心,谣言四起。”
大家心里明白,军须靡临终遗诏只说:“如果泥靡未来可担大任,便王位还与他。”
至于他是不是可塑之才,能不能担大任,还未可知。
按照翁归靡的志向和才能,有生之年壮大乌孙指日可待,也定能成为乌孙最伟大最受尊敬的帝王,届时乌孙的继承人真有变数也不一定。
所以,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再讨论储君的事,直到翁归靡逝世。
而解忧公主也在受邀去匈奴之列,这是始料未及的事,很多人都不明白。
但真正明白知晓的都知道,大汉朝又有强将李广利投降了匈奴。
但是让解忧去的意图又是什么?
像苏武那样的气节之士,值得解忧冒着危险去救他,但是诸如李陵和李广利这样投诚了的人,解忧是不会去冒险的。
“忧儿,你就待在赤谷城,或者回特克斯,我自己去匈奴。”
翁归回想起上一次去匈奴,回来的时候,凶险万分,令他心有余悸。
解忧这边已经有些焦头烂额的事,便是长安那边传来的震荡大汉的消息——巫蛊之祸。
这场灾祸波及面就不用说,光是卫皇后和太子自杀,足以撼动世界。
后来皇帝颁布“轮台罪己诏”,修建思子 宫,反思这几年的罪过,才使得天下慢慢稳定下来,但总归是元气大伤。
紧接着就是李广利投降匈奴的事,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解忧把一连串的大汉、乌孙、匈奴的各种事窜连起来,感觉经纬有些分明。
“归,前有阿爹被巫女设计陷害,后有游侠朱安世引发巫蛊之祸,今又有李广利降匈奴。我思来想去,似乎都跟那个在匈奴的太师许令有关。”
解忧越是分析,许令的形象越是具体,那形象真实到解忧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冯嫽一直劝着:“会不会是巧合?会不会是我们哪一个环节扣错了?”
解忧脑子里不断理着这千丝万缕:“害死细君公主和军须靡的是什修明和巫女,还有梅都儿,对,姓许。”
冯嫽给她反驳回去:“一个姓,不算什么,况且什修明跟他们什么关系?倒是他的机关术我们很熟悉。”
解忧继续梳理:“仲布死前说到的许令,看来跟他很熟,仲布的各种计谋手段,我也觉得甚是熟悉。”
所有线索,乱成一团麻。
翁归阻止不了她各种猜想,是因为翁归从什修明那里大概知道了许令的身份。
所以,他更要阻止解忧去匈奴,万一跟许令面对面,那时候解忧该如何自处。
与其那样,还不如让她稀里糊涂,无忧无虑,把一切交给他去处理。
“我去匈奴看看泥靡,顺便有很多国事要商谈。你关心的苏武和李陵、李广利的事,我会帮你打听的。”
“好吧,那你记得帮我打听,元儿还小,我留下来照顾。”
解忧一下子答应得如此爽快,按照翁归对她的了解,必有怪:“这么听话的夫人,我还是头一回见。”
他揪着她的鼻子,蹙了一下:“小机灵鬼,任你打什么主意,这次你都得乖乖待在乌孙,哪里也不许去。”
解忧毫不示弱,凑到他的耳朵边:“放心,我是真的听你的话,乖乖待着,等你回来。”
翁归为了千防万防诡计多端的解忧,煞费苦心。
“遮云牧场的羊到了剪毛的季节,龟兹王定了很多单子,需要夫人帮我盯着。”
“特克斯杏花岭的杏子熟了,夫人不是要酿制很多杏子酒吗?酒坊我都修建好了。”
“还有……”
解忧看穿不说破,只管答应着:“好好好,我都帮你办好,保管你回来的时候,盆满钵满,国库充盈。”
解忧各种保证,各种承诺,最后终于把翁归打发走了。
翁归出发的第五日,已经距离赤谷城很远了。
解忧安排好赤谷城的事,便回了特克斯,避开须卜冬灵的视线。
凌实根本阻止不了解忧的行动:“公主要去,臣不敢阻拦,但请允许臣一起去。”
凌实身上有功夫,可以随侍左右,他还带了几个侍卫一起。
解忧考虑到两个女孩子确实不便出远门,便答应让凌实带四个人一起随行。
他们一路乔装打扮,扮成经商的富户,一路通关到匈奴。
“阿嫽,都准备好了吗?”
“公主,都准备好了。”
解忧和冯嫽两人准备给自己易容一下,便宜行事。
解忧和冯嫽出现在凌实面前:“凌大人,能认出来吗?”
凌实看了半天,竟然是两个陌生的女子面容:“真真是看不出来了。”
“记住,一路上不要叫公主,叫夫人就好。”
“是,夫人。”
冯嫽也侍女装扮:“是,夫人。”
伊一突然窜进来:“夫人出门做生意,怎么独独把我落下了?”
解忧一怔:“伊一,不是让你带好少夫和元儿吗?”
“太后说,她会照顾好公主和王子,叫我跟你一起去。”
“珍姑也知道啦?我们不是挺隐秘的吗?”解忧这点心思,哪里瞒得过隐世高手乐乐珍。
从她糖衣炮弹哄骗翁归开始,乐乐珍都知道这丫头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要写什么样的字了。
解忧朝着赤谷城的方向拜了拜:“还是珍姑高明,辛苦珍姑和孙姑姑照顾孩子了。”
她们一行七人,一辆自己坐的马车,一辆运送货物的马车,沿途一路贩卖陶器和杏子酒,还有些丝绸,茶叶。
在翁归踏进匈奴境内开始,解忧她们也接近了。
“来者何人?请出示通关文牒。”乌孙边境出关处,边卡严格。
解忧坐在马车里,递了通关文牒给凌实。
守卫仔细盘查着马车里的东西:“是一些货物,放行。”
解忧长舒一口气,因为边境的侍卫见过她,这次没有查看,真是幸事。
突然一声:“等一等!”叫停了七人小队。
解忧和冯嫽手拉手,紧张到手心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