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合琪妹妹,你可愿意嫁给你翁归哥哥?”
解忧像是自己求婚似的,开门见山,直抒胸臆。
阿合琪感觉自己心脏要骤停一样,把解忧的手拽得很紧。
解忧明显感觉到,她的话让阿合琪一下子接不住又放不下。
顿了那么一时半刻,她还没有答复。
她转身过来,蹙了蹙鼻子,笑着对解忧说:“姐姐,你觉得我会愿意跟你分享翁归哥哥的爱吗?”
解忧愣了一下:“啊?不是,你听我说,你要是喜欢,你就待在他身边。”
“我喜欢,我当然喜欢,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发誓,要嫁就嫁翁归靡。”
阿合琪脸朝向朝阳,微风吹着她的辫子,掸过她的高鼻梁,别样的豁达,让解忧也很放松。
解忧把马栓了起来,解开阿合琪的椅子,扶着她坐在草地上。
她自己跑上一个小斜坡,顺着草的方向,躺下去,直往下滚。
阿合琪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看着有些着急:“解忧姐姐,你怎么了?小心……”
解忧滚了大概有十米下来,把自己淹没在草堆里,躺在那里大口呼吸着这诺大的草原的气息。
“人生短暂,谁也不能说自己能活多久,苦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不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无问西东,只问内心。”
“我不是没有彷徨过,我也纠结过,可是最后,我还是愿意去爱我的爱人,他在我这里,就是爱人,独一无二的。”
“事实如此,他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人,他有国要守,他有很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所以,我比他快乐。”
解忧虽然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但也是说给阿合琪听的。
她知道阿合琪是个坦率的人,从来也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阿合琪,在勇敢这一点上,你不如我,你得承认。”
阿合琪坐久了腰就没有力气,她也顺着倒了下去,侧身在草丛里。
对着那边的解忧反驳到:“你说的勇敢又岂知我的勇敢。我的勇敢,就是连放手都没资格说出来的时候,便选择把手收回去。”
解忧大笑两声:“你明知道,翎侯只要说一声,那竹马的哥哥便会答应,奈何你偏不用,别人想要都还没有这样的资源。”
“那不是爱情,姐姐,那不是爱情。”
解忧瞬间蹦起来对着阿合琪大声说:“你知道的,他的爱情,那不可能属于你,更不会是须卜冬灵,那是我的,他只会给我。”
这样一语击中阿合琪的内心,她开始崩溃:“所以,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说这些,就是让你嫁给他,守在他身边,总比远远望着他好。你可以光明正大牵他的手,对他嘘寒问暖,看他看你的眼神,就可以了呀!”
解忧的反常言论及强势的姿态,着实吓着阿合琪了。
牙尖嘴利的姑娘,哪里说得过同样牙尖嘴利又身经世事的解忧。
说着这些话的解忧,自信又高大,明艳又清丽。
她有什么,她能做什么,她该怎么做,都很清楚。
阿合琪的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是阿合琪懦弱,是阿合琪自己不争气。”
她捶打着没有知觉的腿和腰:“是我没用。”
解忧扶她坐起来,背对背撑着她的身体。
她满怀愧疚:“终究是翁归和我欠你的,害你受了如此重伤。所以我愿意,阿合琪,我愿意你嫁给他,我们姐妹一起守护他,好不好?”
“他知道吗?”这是阿合琪最想知道的。
“只要你愿意,我去说。”
阿合琪不再说话,解忧就当她默认答应了。
解忧最后说了一句:“有件事,我不想与你有隔阂,须对你坦诚——让昆莫娶你,我不是没有私心,是想多一个帮我留意须卜冬灵的人。也就是,我会利用你,你可介意?”
须卜冬灵笑着看着她:“你是个懂理财的人,我相信在你的利用下,我的价值可以翻倍。而且我相信,并不全是利用,对吧。我不介意。”
解忧转身绕到阿合琪前面,来信人相视而笑,像是更懂了对方。
翁归迎娶阿合琪的时候,时值翎侯狄庄病重之际。
病榻之上的狄庄,望着新娘装扮的阿合琪:“我的琪儿今天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阿爹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阿合琪抱着病床上的父亲的手臂,眼泪止不住地流:“阿爹放心,琪儿会好好的。”
“快走吧,昆莫讲究吉时。”他催促着女儿,是强忍着不舍。
翁归躬身行礼道:“庄叔从小待我如子,替我挡下不知道多少朝堂的明争暗斗,从来也不求回报。今天请受翁归一拜,愿庄父多珍重。”
一国之君,以大礼相待,狄庄内心拥有了莫大的荣耀。
他看着翁归抱着阿合琪出门的背影,满心期许,十足欣慰。
阿合琪出嫁后的第三日,翎侯去世了,阿合琪的哥哥那木勒承袭侯爵。
翁归的三个夫人中,两个是异国公主,只有阿合琪出自乌孙本土,父亲兄长均为为翁归一朝立下盖世功勋,又是世代侯爵,拥有封地。
除此以外,三个人里,也只有阿合琪与翁归是青梅竹马,感情来源已久。
但,恰恰是这些特殊的连接,才让阿合琪拥有不了她想要的爱情。
对于翁归来说,她可以是亲情,可以是友情,甚至是恩情,但是爱情,翁归从来都只属于解忧。
这一点,翁归明白,解忧更是清楚,阿合琪经由解忧点化,也深刻明白了。
只有一个人,永远明白不了他们三人的关系,那就是须卜冬灵。
在他们三个这里,她永远都像是外人。
无论她怎么努力,即使在这一年里她承宠了几次,甚至已经怀上了孩子。
但她从未感受过来自翁归内心的宠爱。
“你在我这里,就像是块永远捂不热的石头。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也有孩子了,我一定生下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将来的福,谁来享受还不一定呢!”
须卜冬灵的肚子开始动了几下,把她兴奋了好一会儿:“你能听见娘亲说话,是不是?好好好,以后不数落你那冷冰冰的爹了,就说你,我的小福星。”
她会挺着还不太显怀的肚子,专门去翁归的王帐:“夫君快看,他在踢我,一定是再说爹爹怎么不来看他。”
翁归把桌几上的糕点拿给她:“许是想吃这东西了,你带回去吧,改天再给你们母子送一些姑墨国的瓜果过去。”
“母子”这个词,是须卜冬灵最喜欢的,这意味着,她会生下翁归的儿子,乌孙国的王子,拥有乌孙和匈奴血统。
将来,不一定……